这两日太平出奇平静,既不罚人,也不摔东西,这反倒让宫人心里越发七上八下起来。
今日太平将宫中伶人召来月欢宫,精心筛选了一番后,一门心思地研究给武后寿诞准备惊喜,见此,明白她是操心寿诞的事,才变得脾气古怪,众人也都放下心来。
可没想到,她上午才劳师动众将这些人请来,下午,突然大发脾气将他们都赶了出去。她的反复无常,让掌宫慌了手脚,偷偷跑到孙满贵那儿报告了情况。
天刚黑,宫女见武后驾临月欢宫,都惴惴不安起来。她们觉着袁一是随从太监应该知道些事,便都跑到了他房外。
此时,袁一正同小安子聊些宫中琐事,突然听到有人在窗外小声喊“高公公”,小安子微笑起身,推开窗子,看到窗下站了一大群宫女,笑了笑道:“哟,月欢宫的十二母虎都来呀!这夜黑风高,找高公公干嘛?”
这些宫女都在容不得任何差错的玉物房干活,所以,平时展现在人前的都一副以神经兮兮,脾气暴躁的模样,因而得到了“十二母虎”的戏称。
听到小安子用她们最讨厌的戏称,顿时,凶相毕露,上前捂住他的嘴七手八脚的将他从窗户里拖了出来,对他又是抓又是揪。
见小安子被整得很惨,袁一解围道:“小安子,你这说反话的毛病得改改了,明明心里想说十二仙女,一出口就成了……是该好好受受仙气!”
听到这话,宫女们停下手,理了理发鬓羞怯道:“哪有!高公公真会哄我们开心!”
袁一笑了笑道:“你们找我有事吗?”
宫女们互相看了眼,而后,将一名娇小的宫女推到窗前,示意让她代为发言。宫女深深吸了口气,凑近袁一道:“公主狩猎回来就特别反常,是不是在围场发生了什么事?”
听她这么问,袁一回想起,那晚,太平让他将箱里的银子全数倒入湖中,引得前院的人都跑来看热闹,甚至还有人跳到湖中捞起银子。太平把原本清净荷居搅得混乱不堪,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之后,当他们按原路回到围场时,天色已晚,见太平失踪,不敢声张的金吾卫举着火把将围场前前后后搜查了三遍,见到太平突然毫发无损的出现面前,差点喜极而泣。
因为,他与太平一前一后失踪,又同时出现,虽然太平给了金吾卫一套说辞,可大家感觉他们隐瞒了一些事情。
想到这儿,袁一向宫女们笑了笑,道:“那天,金吾卫惹怒了公主,为了整治下他们,公主就同他们在围场玩了几个时辰的躲猫猫。当时我就在公主身边,所以,你们别瞎担心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听他这么说,宫女们顿时像松了口气,纷纷道谢离去。
次日清晨,宫人都忙活开了,因为昨晚武后同太平聊过后,太平决定送一份既有心意又别出心裁的礼物,便是在供奉佛骨的国法寺里诵经七日,为武后祈福延寿。
这份寿礼武后很受用,所以,默许了掌宫让他安排去往国法寺的事宜,这会儿细软已收拾妥当,掌宫选定的四十名宫人随太平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这日,天蒙蒙亮时,在房顶上堤防刺客的袁一伸了个懒腰,环看四周见无异常,又揭开片房瓦,查看房中动静。
这时,让他感到很奇怪的是,以往太平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可此时却难得的早起,正低头在房中踱步。
虽有疑惑,可感到困乏的他没有多想,见一切安好,便像以往那样回到房中休息去了。
可就在晌午,掌宫看到禅房中的太平,不但,安分地在佛骨前诵经,而且,连斋饭也吃得特别干净。他太了解太平是刀架在脖子上都要蹦跶几下的性格,突然变得乖巧起来,反倒让他起了疑心。
所以,他趁着送午膳的机会,进到禅房中一探究竟,果不其然,房中的并非太平,而是月欢宫的其中一名试装宫女。
见此,叫苦不迭的他想起,昨日,这名宫女因忘带太平常穿的寝衣,被赶了回去,因为她与太平身形相似,又捂着脸大哭而去,所以,大家都未发现离去的人,其实是太平。
掌宫逼问了宫女许久,宫女只说不清楚太平的去向。这时,他方才明白,这几日,太平的反复无常是刻意为之,目的就是让武后主动来月欢宫问情况,如此,便能毫不费力地让武后答应来国法寺诵经七日的请求。
他知道,太平如此大费周章出宫来到这儿,没有玩够绝不可能回来,因此,他召来所有人商量后,决定先把瞒住上头,再派几个精干太监在长安城内外寻找太平,务必在五日内办妥,希望能将这件事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