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还沉浸在震惊中,闻言一时没转过味来:“想清楚……什么?”
“想清楚,怎么跟梵克雅贝一家……划清界限。”冯议员的声音中透着冷漠,再不是饭桌上那个曾与雷诺谈笑风生、和蔼可亲的长辈。他眼中看到的,只有利益得失。
湛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冷冷的道:“我不懂您的意思。菲比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梵克雅贝先生与夫人,是我岳父岳母。雷诺不仅是我舅兄,也是我的朋友。我与他们……从来都是站在一起,没有所谓的界限可以划清。”
冯议员看着他的眼神,透出了深深的失望。他冷淡的说:“你可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姓冯,今天,你也在逮捕名单中。”
“既然这样,”湛戴好军帽,起身,“那我应该去投案自首,毕竟,我和邵棠也算是熟人。”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再没理会身后失望的父亲……
在路上,他接到了自己的母亲冯夫人的电话。
“湛。”
“妈妈!”
“我都知道了……”
“嗯。”
“你现在……?”
“我打算去投案。”
电话那头,冯夫人沉默了许久,缓缓道:“去吧……”
她说:“到菲比身边去吧,你孩子的妈妈需要你。”
闻言,湛眼眶微红:“她一直说,能遇到您这样的婆婆,非常幸运……”
冯夫人沉默许久,只“呵……”了一声……
挂断电话,这位贵妇坐在沙发里许久未动。
在这种时候,儿子选择和他的妻子在一起,丈夫感到深深的失望。他一直遗憾儿子不够像他,太单纯,太天真。他首先算计的,永远都是利益。
可她,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
雷诺坐在昏暗的审讯室里,军人体魄,挺拔如松。
事实上,他已经在这张椅子上坐了四十八小时没有睡过觉。桌上有特制的刺目的灯照着他,细看他的面颊,可以看出他皮肤的苍白和眼下的青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关于邵棠,他一分也没有吐口。他只承认邵棠是他的女朋友。
而他们想要他做的事,他绝无可能答应!
他太疲倦,头昏沉沉的。
审讯室的门忽然打开,有男人迈着铿锵有力的脚步走进来。在台灯的强光下,他只能看见他黑色的皮鞋和西裤。
那人忽然伸手将台灯熄灭,审讯室里亮起了柔和的灯光。
雷诺这才看清他的样子,高大的黄裔中年男人,眉间有川字文,鬓边的黑发中夹杂着几丝银白的发丝。
他的眸子很冷,像是不带感情。可他说出的话,却充满了温情的蛊惑:“我知道,你爱着这姑娘。可是我们每个人,最重要的是,首先应该是亲人……她还不是你的妻子,算不得亲人。你真正的亲人,应该是这些人……”
刘云身后的墙壁亮了起来,屏幕被分成几格,一格一格的出现了画面。
他的爸爸、妈妈……菲比!甚至还有湛!
雷诺的目光陡然锐利得像要割破这男人的皮肤!
“我很欣赏你,少校。我说真的。”刘云在他对面坐下,随手翻开桌上的资料,里面详细记录了雷诺·梵克雅贝少校的生平。“年纪轻轻,就已经领了少校职衔,堪称前途无量。”
“我也知道,你为了那个女人,不在乎丢掉这些。可我想知道……”
“你在不在乎,你文质彬彬的父亲只能从事繁重的体力活?”
“你在不在乎,你要强的母亲,失去她辛苦打拼的事业?”
“你在不在乎,你可爱的妹妹,失去幸福的家庭,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你在不在乎,至亲的家人待在萨里空间监狱里,永不见天日?”
刘云注意到,他每多说一句,年轻少校的拳便握得更紧一些……是时候,加些筹码了,他想。
“开始吧……”他对着耳麦说。
雷诺骤然睁大双眼:“你要干什么?”
他很快就知道了。
他们从男人开始。屏幕中,黑衣人拿着一个小小的仪器,按在了梵克雅贝先生和湛的后颈。那两个人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湛尚可咬牙硬抗,梵克雅贝先生在嚎叫了一阵后,虚脱的晕了过去。
雷诺双目鲜红如血!
有同样的黑衣人拿着同样的东西开始靠近梵克雅贝夫人和菲比,相比之下,他们的动作比刚才的同事要慢得多了。他们在给他时间,他知道。
可知道又有什么用?
看着母亲和妹妹惊惶恐惧的样子……雷诺牙关咬出了血,终于是在他们对她们动手之前大吼:“住手!住手!!!!”
刘云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暂停。”他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