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尼古拉(1 / 2)

“什么?”当听到了亚历山大皇储说到他的父亲居然打算接见自己,芙兰无可避免地陷入到了惊诧当中。“您的……父亲?”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皇储殿下,自然也极大地满足了对方的虚荣心。

“是啊,难道您不记得了吗?我们曾经希望您能够在我们面前展示一下您在绘画上的造诣和天赋——也就是说为我们绘制肖像,现在既然机会来了,那么为什么我们不抓住它呢?”皇储殿下仍旧微笑着,“或者说,您不希望给我们赏光一次?”

“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芙兰连忙摇了摇头,她可不敢说自己瞧不起俄国沙皇和皇室,“我只是觉得很……很惊讶,很光荣,按照一般的看法,您的父亲应该是十分忙碌,被国内外的事务压制得无法抽身才对……”

“很不幸,您的看法是对的,我们的陛下确实就是这么忙碌——谁叫他是这个帝国最不可或缺的人呢?”亚历山大皇储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就算如此,我的父亲也愿意为我,更加是为您,抽出一点点时间来,毕竟他也很希望见识一下最近已经声名鹊起的您……是否如同我说得那样优秀和可爱。”

“是这样吗?”这种有意无意的恭维让芙兰微微脸红了一下,“我……我真是害怕自己达不到您和陛下的期待……”

“只要您时刻像如今这样谦逊,那么我想没人会对您失望。”亚历山大皇储笃定地说,然后往走廊上的一条路指了一下,“好吧,我们现在过去吧,别再耽误我可怜的父亲的时间了。”

说完之后,他继续昂着头往前带路,沿途经过的人们无论是穿着制服的侍从和卫兵,还是穿着礼服的宫廷廷臣和军官,纷纷都向他们行礼,这种权力的展示,亚历山大皇储显然已经是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多么值得炫耀,然而芙兰却感觉十分奇妙——或者说,她第一次碰到有这么多人对她毕恭毕敬,尽管不是因为她本人。

很快,他们穿过了走廊和几个门厅,最后来到了一间厅堂的门口,而这时候皇储殿下停下了脚步,带着芙兰一起在外面等候,显然这位陛下虽然同意抽出时间来接见这位德-特雷维尔小姐,但是毕竟他还是要先处理完国事再说。

不过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很快,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几位穿着军礼服别着绶带的军官从中走了出来,而他们马上跟外面的皇储殿下行礼然后离开。

而在一位宫廷侍从官的示意下,亚历山大皇储颇为轻松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对芙兰打了一个手势,芙兰也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跟在皇储殿下的后面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一走进这里面,她就被漫天的金光所包裹了起来,这里面是金灿灿的一片光线,既鲜亮又让人有些恍惚,仿佛进入到了一片神话当中的宝库一样,就连空气当中都好像多了几分火焰的热气。

芙兰知道这只是她的心理作用而已,但是有一点却没有错,这里确实是用财富堆积出来的。这是一间用琥珀和黄金拼接起来的厅堂,尽管她早就知道这一点,但是当真正身处其中,被折射出来的金色光线所震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为之惊叹震撼。

她片刻之后才从那种震撼当中恢复了清醒,然后稍稍停下了脚步向四周微微张望,然后以一种并非贪婪而是源自于欣赏的眼光扫视了下周边。

触目所及的是一片片镶嵌着珠宝和钻石的镶板,上面用琥珀拼接出了各种各样的图案,在明亮的烛光和反光下闪闪发亮,足以使人怀疑自己是否来到了一个别的世界。

这确实是精心构造的另一个世界,不过这并不是俄罗斯人的造物,而是来自于普鲁士,它是以奢侈著称的普鲁士开国君主腓特烈一世在世界上留下来的珍贵遗物。

作为一个当时的德意志小国,普鲁士的面积狭小,土地更加贫瘠,农地物产不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的穷国,在国家财富方面根本无法和其他欧洲大国相提并论。不过作为波罗的海沿岸的国家,普鲁士却又有一个珍贵的特产——琥珀,而且腓特烈一世虽然算是一个开创之君,却也是一个十分喜欢挥霍和奢侈的君主,并且将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当做了自己的偶像。

因为在宫廷的方面难以超越路易十四,所以他寻思在其它地方摆出君王的谱来,最后他决定用琥珀这种特产来制作一整个厅堂,以在某一个方面和法国国王并驾齐驱,在他的努力之下,数年后这个琥珀厅终于建好了,也成为了一件稀世珍奇。

然而在腓特烈一世死后,继位的是他的儿子腓特烈-威廉一世,这位国王性格古怪而且残酷,他最喜欢的就是军队,而最讨厌的就是奢侈,因此他怎么也看不惯自己父亲留下来的这间宝物,而在这时候他又因为反对瑞典而寻求彼得大帝的同盟,于是将琥珀厅作为礼物赠送给了彼得大帝,这间华贵到无以复加的厅堂也由此成为了罗曼诺夫皇朝所拥有的最宝贵的珍藏。

毫无疑问,以一般的角度来看,用财富毫不掩饰地进行装潢是一种无聊的堆积和炫耀,十分俗气,但是这种俗气到了一定境界那就不再是俗气了,而是一种艺术,至少也是一种俗气的艺术,而这里就是那种艺术的顶点。

作为一个半专业的画家,那种美感确实让她感触很深。

直到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了在厅堂的中央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中年人,他穿着一件深绿色的俄国式军服,胸前还别着一枚硕大的勋章。他的脸型椭圆,唇上留着浓厚的八字胡,配上军服和勋章,看上去像是一位即将带兵出征的将军似的,严肃中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