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我希望您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阁下,您看,在我们的规划当中,这些铁路未来都将会和法国的铁路线进行连接,而这需要您的同意。”阿尔冯斯点了点头。
“我当然会同意了,这对法国来说是好事,可以和西班牙进行更紧密的经贸联系嘛。”夏尔点了点头,“如果您真的得到了预想中的权益的话,我会让部里的工程师们帮助你们修建的,这不成问题。”
“谢谢您,阁下。另外,我们所需要的帮助不仅仅是技术上的,还有别的方面——我们不可能自己全资来建设这些铁路,所以我们将会建设企业来进行兴建,这些企业将需要向市场上进行融资……”阿尔冯斯继续说。“可是,西班牙毕竟是个穷国,在他们那里筹措不到这些资金。”
“而如果没有我的批准的话,这种债券是不可能发行出来的。”夏尔以并非炫耀的语气指出了这个事实。“所以你们也需要我在这一点上给予方便?”
“对,我们需要您的帮助……如果您愿意帮助的话,我们筹集的资金当中,将会有一些用来感谢您……”阿尔冯斯的语调突然变得轻了许多。“不过,我们需要您帮助的并不仅仅是这一件而已。”
“还有什么呢?”夏尔继续问。
“我跟您直说了吧,这是一个泡沫,一个巨大的泡沫。西班牙人根本用不起这些铁路,因为他们是一个穷国,很多东西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奢侈品。”阿尔冯斯突然大笑了起来,“这些铁路大概在长期一段时间内是无法回本的,只是西班牙政府的一个玩具而已,所以……企业大概很快就会陷入经营困境。”
“您的意思是,您现在打算创建一个注定会亏本的企业?”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说得郑重其事的话,夏尔差点就要怀疑对方在开玩笑了。
“是的,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阁下。”阿尔冯斯点了点头,“不过这不是说我们想要亏本,我们筹集了一大笔资金之后,建设了这些铁路,而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需要把它一手甩开……这也需要您的帮助。”
“然后由法国政府来清算,收购这些企业?”夏尔总算明白对方的意思。
“是的,阁下,这就是我的想法。”阿尔冯斯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感到不好意思,“从效果上看,西班牙政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铁路,而我们得到了资金,而法国政府、或者说您也得到了控制西班牙铁路的机会——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各取所需不是吗?帝国需要对邻国进行某种程度上的渗透和控制,既然现在不能用武力,那就用经济手段不是正合时宜?帝国的光荣应该来自于对别国的干涉,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
“您说得好像没有人会因此受损一样。”夏尔突然笑了出来。
“顶多有一些投资人出现了损失,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阿尔冯斯耸了耸肩,“他们这是在为国效劳。不是有很多人宣称自己为了国家连命都可以不要吗?现在他们报国的机会来了,国家只要他们的钱不要他们的命,他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夏尔大笑了起来。
这些犹太佬,一言一行真是让人感到有趣。
不过,他们的思想倒是无所谓,他们是好人坏人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们的提议确实对自己很有利,对帝国政府来说也很有利。
“我想您说的提议确实具有一些吸引力……不过我听说西班牙宫廷和政府现在不太稳定……这样没有关系吗?”夏尔突然提出了一个反问。“别忘了……他们是波旁家族的人,对帝国的观感不一定好。”
如同他所说的,现在的西班牙政治局势并不稳定。
自从1712年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结束之后,路易十四的孙子安茹公爵就成为了西班牙国王,也开启了波旁王朝在西班牙的统治,因为同属一个家族,所以在王政时代两个国家的关系很好。
到了大革命之后,因为恐惧法国的革命病毒,西班牙开始对法国产生了敌视情绪,多次和法国交战。不过等到了拿破仑称帝之后,西班牙慑服于帝国的实力开始转而同帝国交好,并且成为了帝国的一个忠实仆从。
可是拿破仑并不因此而满足,他想要把西班牙王位变成家族的产业,所以他利用波旁王族内部斗争的机会强行废黜了当时的国王查理四世,并且率军进攻西班牙,结果打了数年的战争,耗费了大量国力,也带来了两国之间的仇恨。
如今,帝国再度重建,西班牙对帝国的历史积怨,未必那么容易就会被消解。
更何况,自从先代国王费迪南七世死后,他的女儿伊莎贝拉继位,但是费迪南的弟弟卡洛斯以不合继承法为由坚决反对女主登基。他在支持者的帮助下在各地发动了叛乱,最后变成了内战,好不容易才渐渐平息。
现在女王已经开始亲政,但是她奢侈成性而且行事骄横任性,所以并不为国民所敬重,而且因为叛乱者的余党依旧存在,甚至还有军队支持,所以西班牙国内的政局还是动荡不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新的动乱,这一点在外交部任职过的夏尔自然也十分清楚。
“西班牙政府不会因为对帝国的观感而影响到自己的利益,阁下。”阿尔冯斯倒是十分笃定,“而且我想,对法国来说,邻国越乱就越是好事,阁下。如果真的爆发动乱的话,欧洲各国强国都不会坐视的吧?那时候倒反而会给法国行事的自由,难道数十年前法国不是这么做的吗?”
在1823年,因为不满国王费迪南七世的统治,西班牙爆发了革命,全国陷入动乱,而当时波旁王朝已经在法国复辟,为了援助这个同宗的国王,在取得了欧洲列强的谅解之后,法国军队开进西班牙并且镇压了叛乱。阿尔冯斯这无异于是在暗示如果今后西班牙真的出现类似的革命动乱,法国可以凭借武力来从中获取利益。
“说得很有道理。”夏尔点了点头,“那么,就按您说的办吧。”
就在这坐幽静的宫廷花园当中,就在这淡然的几句话之间,他们两个人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命运,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确实十分让人陶醉。
“合作愉快,阁下。”眼见一切顺利,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向夏尔伸出了手,“真可惜这里没有好酒,我再度邀请您什么时候抽空去南方我们的酒庄一趟,您绝对不会后悔的。”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的。”夏尔仍旧带着矜持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来和对方握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