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他的这番言论在国外也产生了某些争论,一些像比利时、瑞士或者西班牙这样的弱小邦国对他的表态中所暗藏的霸权主义倾向忧心忡忡,深恐这是法国蛰伏已久的征服欲地重新还魂;而在夏尔所说的“大国”当中,虽然表面上不会附和,但是夏尔的论调还是博取了他们的欢心,毕竟有哪个大国或者自认的大国会不喜欢“大国所经之处,小国理应望而却步”这句话呢?
不过,大国们的态度还是有区别的。
在演讲当中,夏尔提到了欧洲目前的均势被打破了,奥地利受到了太多削弱,应该被恢复成为欧洲的重要强国,而俄国不应该在东欧横行无忌——虽然说得不少很明显,但是常年跟外交辞令打交道的外交官们当然看得出来,所以他的主张在这两国出现了冷热之分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虽然感到不高兴,但是俄国却保持着令人意外的克制,只是私下里发出批评,而不肯(或者说不敢)在公开层面上否定欧洲均势原则。
就这样,夏尔-德-特雷维尔在欧洲政治和外交界初次露面,就给人带来了一种亲奥反俄的印象。
同时,在欧洲其他国家当中,人们纷纷还在猜测,他这番外表大谈和平主义、内核中满是实力主义论调的言论,究竟只是这个年轻人热血沸腾之下的有感而发呢?还是以路易-波拿巴为首的一个政治集团的集体共识和既定策略呢?究竟是偶然的失言呢?还是有意地向欧洲各国释放出一种信号呢?
就连夏尔本人在发表演讲的时候都没有想到,他这番没有做任何准备的即席讲话,居然竟能够在欧洲大路上引发如此大的回鸣——由此倒也可以发现法国在此时欧洲局势当中的举足轻重的地位。
看到情势比预想中还要乐观,夏尔不禁心里也放松了不少,表情也比刚才更加悠闲了一些。
孔泽看到自己老板这幅模样,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奉劝一番。
“先生,我认为我必须给您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
“我认为,您虽然这次看上去没有惹出太大的乱子来,但是以后可不要再去做类似的事情了。虽然这次您可以涉险过关,但是下次可未必还会如此。”孔泽的语气变得比之前更加冷酷生硬了,“您不会次次都运气好,再说了,您的地位也并不是特别稳固,为了一时意气而发表这种争议性的言论对您来说是危险的行为。如果真的再惹出这种乱子来,危及到了您的地位了怎么办?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不可能的。您的前途如此远大,不应该随意拿来冒险。”
夏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孔泽一言不发。
而孔泽则毫无惧色地站着,视线停留在他的办公桌上。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劝谏都无法接受的话,这种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前途可言吧,只是看上去了不起而已。如果真要发怒的话,自己也该为自己找条其他的晋身道路了。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夏尔并没有生气,而是轻轻叹了口气。“您说得对,我确实不该在一时冲动之下发表这种不审慎的言论,就算我确实这么想的,在不适合的时间和不适合的地点说出来那也是一种错误。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了。”
“而且,总统先生也对此感到不悦。”孔泽冷静地补充了一句,好像生怕夏尔太开心了似的。
“至少他没有因此惩罚我。”夏尔只能以此来辩解,同时安慰自己。
没错,路易-波拿巴在得知他发表了这样一通言论之后,很快就派人对夏尔表达了自己的不悦——倒不是他对夏尔的主张有任何不赞同的地方,实际上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是他心中所想——他认为在这个夺权还没有完全成功的时间点上,实在不应该在对外关系上面横生枝节,惹起外国政府的不满。
好在此时总统对夏尔的宠信还算牢固,再加上他的话并没有惹起一直的反对,所以路易-波拿巴只是不悦而没有大发雷霆,但是,这种事他肯定不希望发生第二次了。
又沉默了片刻之后,夏尔终于转移开了这个让人不快的话题。
“好吧,我们不谈这个了,告诉我,之前安排给您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您找到了米涅上尉了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