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做的!席士毅是我杀的!”
席士漓的这句话回荡在席家偌大的厅堂中,余音未消,却已将三叔公等人震惊的面目变色,他们此刻心里都涌起了一个疑问,眼前这个瘦弱的老男人真的是席士漓吗?这个既没有出色的相貌,也没有雷厉风行的手段,从出生开始就像个透明人一般的男人,一直是席家的一个污点。
席士漓是个孬货,这是席家人对他的唯一印象。
而今,他竟然杀人了,做了这么一件能让席家彻底崩盘的大事。
三叔公回过神后,一张老脸抽搐了几下,狂猛的吼道,“你是疯了吗?”他从来没想过这个没有存在感的男人会杀人,他胆小懦弱的性格早在席家人心里扎了根,因此即便他说人是他杀的,也不足以让席家的人恐惧他。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
这是席士漓第一次挺直了腰杆说话,面对的还是分家地位最高的三叔公,往常他可是连眼睛都不敢正对着他。
三叔公眼中是无尽的嫌弃和鄙夷,看席士漓的眼神就想是在看条爬行的虫子,“你还敢顶嘴!”
“我连人都有勇气杀,顶嘴有什么不敢的!”席士漓一字一句都的说道,吐字清晰,不卑不亢,整个人的形象与先前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几个小时前,他不过是个佝偻着背脊,看谁都是低垂着脑袋,默默无语的人,现在却是张狂的仿佛中了邪了。
“老头子……”单柳萍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模样,又听到他承认了杀人罪行,心中早已乱成了一团,眼前的丈夫就像是个陌生人,是她从来不曾接触过的。
席士漓握住她的手,面对她时,他没了张狂,只有愧疚,“阿萍,我对不起你!”她嫁给他,真是委屈了。
“老头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杀……”单柳萍仍是不肯相信老实忠厚的丈夫会杀人,她猛烈的摇了摇头,“不,不会的,你不会杀人的,你一定是被陷害了,快说不是你干的,不是你……”
她的丈夫是懦弱,在席家是没地位,但她清楚,他是个好人,是个正直的人,最厌恶的就是偷鸡摸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与其说是她不相信,不如说她从心底拒绝了这个可能。
“阿萍,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我没有骗你,是我做的,你答应我,不要激动,身子要紧。”
她像是听到了最大的噩耗,泪水无法控制的涌了出来,纷乱的滴落在布满皱纹的脸上,“不,你说谎!你……”许是被刺激到了,她一口气没提上来,胸腔起伏了两下后,突然间喘不过气来,脸色也开始变得异常惨白。
“阿萍!”席士漓大惊失色的抱住她。
她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极其困难似的,喉咙里仿佛藏了一把破了的哨子,发出咻咻的声音。
皛皛一惊,这症状是哮喘病发作了,立刻疾步上前。
“药呢?”她问道,有哮喘病的人身上必定会带着缓解症状的喷剂,吸两口就能转危为安。
她要抓的是凶手,可不想搭上一个无辜的女人。
席士漓面有难色的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没有药!”
没有?
一个哮喘病人不带药在外面晃荡,这和自杀没没有任何区别。
她看得出席士漓很爱护这个妻子,这种救命的药怎么会没有?是忘记带了?看着不像,否则他怎么会咬牙切齿,这不是懊恼的表现,而是一种憎恨。
席士漓苍凉的抬头望向皛皛,嘲讽的说道,“你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吗?”
皛皛蹙了蹙眉宇,听这语气,他是话里有话。
“席家豪门贵胄,即便不是本家,是分家,也从来不缺吃喝,佣人,仆妇,私人医生,私人律师,几乎可以说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个出门不是西装笔挺,光鲜亮丽的,就算出去溜个鸟,也是有人伺候的。”席士漓缓慢平静的嗓音在空气里响起,视线却越来越犀利,他对着三叔公等人笑了笑,笑得很诡异,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三叔公等人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席士漓抬起手,一个个指过去,“富贵从来只有这些人能享受,而我……生来就没有这个命!”
皛皛原本的蹙起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他们姓席,他也姓席,都是席家的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区分。
五姑婆啐了一句,“那是你老爹没给你留家产,要问你去问你那死鬼老爹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啊,你……你指着我们干嘛!”四姑婆连忙帮腔道。
其他几个宗伯也顺势点了点头。
席士漓没有退却,一股脑的将埋藏了在心底多年的怨气喷发了出来。
“你脖子上那根翡翠链子我是母亲的嫁妆,你戴的时候,就没看见坠子上刻着的是我母亲的名字吗?”
五姑婆下意识捂住链子,“你……别胡说,没有的事!”
四姑婆语气不善的说道,“席士漓,我劝你别在猖狂下去了,你杀人了,等着进牢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