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京城,宁王府内,宁王朱宸濠双目赤红,一张虽然略显沧桑,但却也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也是英俊公子的脸上,却全都是愤怒。
“岂敢,岂敢。”
宁王朱宸濠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的丝绸衣服,看起来奢侈无比,面对宁王朱宸濠的怒火,却是仿佛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浑然不在意,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的笑意。
宁王朱宸濠早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此时,仍旧是处于暴怒的边缘,明显,是在极力忍耐。
“只不过是一张字据罢了,宁王您又何必如此动怒?”
那穿着锦衣的男子呵呵笑着,状若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双眼当中,却是精光闪烁,在结合宁王的反应,可以肯定,这锦衣卫男子口中的字据,定然不会是真如他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若不然,宁王朱宸濠岂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当本王糊涂不成?”
宁王朱宸濠脸色阴沉,他这个身份,岂能随意写下字据?
别说是他的身份了,就是朝廷的高官,一般情况下,也不会留下字据书信的,多少案子,都是从一纸字据或者是书信查出的?
宁王朱宸濠又不傻,一旦留下字据,那,就是把他的把柄交给对方了,这种不可预料,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情,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而且,很明显,对方要他的字据,就是为了拿在手里,日后,当成是一个把柄来制衡的,这种情况下,除非宁王朱宸濠糊涂了,是傻子,若不然,是绝对不会立下字据的。
“宁王,你好歹也是王爷,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那穿着丝绸衣服的中年人呵呵笑着,言辞间,竟然是毫不留情的嘲讽宁王朱宸濠,就算是宁王朱宸濠被软件了,可,其毕竟是皇亲国戚,而且,其的封地还在,敢这么毫无顾忌的嘲讽他的,这世上,可是真的不多的。
可眼下,这中年男子,却是毫无畏惧,偏偏,能让宁王朱宸濠震怒,可是,却又不能如何他。
“字据?”
宁王朱宸濠深吸了口气,脸色竟然是好转了许多,他也知道,若是这么个情绪,继续下去,那,主动权,就全掌握在了对方的手里,而他这样,等于是自己唱戏给对方看了,宁王朱宸濠,何等的身份,自然不会自己唱戏给旁人看的。
“这字据,本万是万万不会立下的。”
宁王朱宸濠再次坐下,却是没有了刚才的愤怒,或者说,是把刚才的愤怒给压在了心里,甚至,脸上还挤出了一丝的笑意。
“这字据落入你的手中,日后,本王的安危,岂不是掌控在了你的手中。”
宁王朱宸濠却是毫不客气,也不留情面,直接把话给点透了,有些时候,话,不能说的太透彻了,可是,有些事情,话,却必须说透彻了。
只有把话说透彻了,有些事情,才好继续下去。
“这可不尽然。”
那中年男子神情不变,似乎也知道,他的这个要求,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只不过,不仅是做生意的会讨价还价,这种情况,在任何时候,都会发生的。
漫天起价坐地还价,这,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变的。
“宁王你只想着若是立下字据,会有把柄落在某的手中,可,却忘了,咱们两家现如今,可是已然联盟了。”
“且,你贵为亲王,某可是万万比不上的,日后,若是你得登大宝,某家总是要有个护身的东西吧。”
既然宁王朱宸濠把话给点透了说,那,这中年男子,也是有样学样,也把话给点透了。
宁王朱宸濠双眼微微眯着,他虽然身边谋士不少,平日里,看似他没什么智谋,可其实,宁王朱宸濠的谋略,却也是不差的。
只不过,宁王朱宸濠懂的藏拙,可,其实,那些所谓的出自他谋士之手的谋略,到底是真的由他的那些个谋士出来的,还是出自他宁王朱宸濠,可就没人知道了。
是以,宁王朱宸濠虽然斗不过曾毅,虽然有谋略上的原因,可也有旁的原因。
但是,宁王朱宸濠斗不过曾毅不假,可,眼前这中年男子,却并非是曾毅,甚至,其也在曾毅那里,吃过亏的,是以,宁王朱宸濠,不见得会被他给算计了。
“咱们两家既然合作了,那,自然是要赤诚其心,这字据,不要也罢,更何况,若是日后,本王登上大宝,若想反悔?这一张小小的字据,能有多大的作用?”
说完这些,宁王朱宸濠不由得自己摇头,笑了笑,道:“既然是合作,想来,对本王的为人,教主也知之甚详,本王一言九鼎,根本不必所谓字据。”
宁王朱宸濠的心思可是多着呢。
对方和他合作,那可没什么好心思,可不是想看着他登上九五之位,从而为他们自己谋得一个朝廷重臣的位置。
若是那样,对方根本无需要自己立下字据,只要此时,追随自己,立下功劳,日后,少不了他们的富贵。
宁王朱宸濠也知道,对方和他合作,只是暂时的。
面对朝廷这个庞然大物,宁王朱宸濠头疼,可,对方,也是更加的头疼。
若是两者合力,能够把这太平盛世给搅乱了,到时候,兵荒马乱的,谁胜谁负,可就不可预知了。
而那个时候,也就是他们双方翻脸的时候了。
是以,这字据,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会立下的,若不然,到时候,对方定然会以此,来打压朱宸濠的名声。
要知道,自古以来,不管是哪路叛军,都是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的,如,清君侧,等,现如今的大明皇帝,当初不就是这么从建文皇帝手中夺来的吗?
名声的重要,尤其是对于想要位登大宝的人,绝对是很重要的,谁也不想千百年后被人唾沫,更不想成为一个被人骂成是乱臣贼子的皇帝。
是以,这极有可能制衡自己的字据,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可能写下的。
“宁王如此坚持,倒是让某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那中年男子呵呵笑了笑,戏虐的看着宁王朱宸濠,道:“只是,某家的胆量,可是不大的,宁王总是要给某家一个保证才行吧。”
宁王朱宸濠嘴角轻轻上扬,对方这是抓着不放了,非要一个信物啊。
只是,对方虽然抓紧了不放,可,宁王朱宸濠却也是咬紧了牙关,绝对不会松口。
一番纠缠下去,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双方仍旧是互不松口。
若这是寻常的买卖家,怕是已经一拍两散了,可是,眼下,双方却是肯定要合作的,谁也离不开谁。
或者,可以说,在宁王朱宸濠看来,那中年男子要字据,浑然就是一个胡搅蛮缠,自己是借助了他们的力量和渠道。
可同时,他们不也从宁王府得到了大量的金银。
这,完全就是一个互等的交易,自己根本就没必要给对方什么承诺和保证。
而且,宁王朱宸濠深信,他现在不给对方信物,任凭对方胡搅蛮缠,这还没什么,可,一旦给了对方信物,那,他立时,就被对方捏住了命脉,日后,在绝大多数事情上,他都是要让步的。
这种利人一百,损己一百的做法,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而且,就算是他不给任何的信物,对方,也不可能真的终止和他的合作的,是以,想通了这点以后,宁王朱宸濠的心情,却是突然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