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这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白发青年,才打开门栓。
“有事?”对方问道。
小黎摸了摸鼻尖,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赦然道:“你都听见了吧?”
白发青年没有做声,眼中无波无澜,毫无起伏。小黎道:“我太爷爷以前提过你,他认识你师父,所以知晓你是离开师门后当的道士,因此为旧友抱不平,便爱念叨两句,我不知我爹为何要带你一同出行,但他这么做,
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如果我太爷爷的话,伤到你了,我向你道歉,你不要怪他。”
“你不需说这些。”青年的目光十分冷淡,语气凉漠,不含一丝温度:“我担当不起。”小黎抓了抓脸:“那个……我娘跟我说,对人要有起码的尊重,不管你是坏人还是好人,至少现在我爹对你以礼相待,那我也不应该对你带有偏见,所以……算了,你要是
不想听这些,我们就走了,总之,我太爷爷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青年认真的凝视了门外的小男孩片刻,随即,垂了垂眼,返身,关上房门。
小黎看着眼前紧阖的门扉,眨了眨眼,低头看向身边的妹妹。
丑丑也望着哥哥,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他不喜欢我们。”
“因为太爷爷说他坏话,还让他听见了。”小黎道。
丑丑思考了一会儿,堵着小嘴道:“太爷爷不好。”“不。”小黎蹲下身,摸摸妹妹的脑门:“太爷爷好不好,不能看他对别人的态度如何,而应该看他对我们的态度如何,太爷爷对我们好,他就是世上最好的太爷爷,我们就
不能说他不好,明白吗?”
丑丑似懂非懂,含糊的“唔”了声。小黎弯腰将妹妹抱个满怀,托着她又走回甲板:“那位叔叔是爹特地请来的,但太爷爷不喜欢他,所以对他横加指责,我们与那位叔叔无冤无仇,一方面是爹的示好,一方面是太爷爷的示恶,我们夹在中间,能够选择的,就是尽量保持三方的平衡,所以我才会替太爷爷去道歉,因为我不希望,那位叔叔与太爷爷的恩怨,会影响到爹找他前
来的目的,我们是爹的儿女,应该为他考虑。
“那……”丑丑抓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吭哧吭哧的道:“太爷爷不为爹考虑,太爷爷不喜欢爹。”
小黎点头道:“对啊,太爷爷不喜欢爹,一直不喜欢。”
丑丑不懂:“为什么?”而后浑身一凛:“难道爹也逼太爷爷背医经吗?所以太爷爷像丑丑不喜欢娘亲一样,也不喜欢爹?”“不是。”小黎刮刮妹妹的鼻尖:“太爷爷说爹配不上娘,所以不喜欢爹,他们大人的事,我们不懂,也不需要懂,反正不管喜不喜欢,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
实。”
“大人真麻烦。”丑丑叹了口气:“丑丑不要长大,长大好麻烦。”
“那丑丑就一直这样,哥哥养你一辈子。”
丑丑仰起头,疑惑的望着她的哥哥:“哥哥本来就要养我一辈子,这不是应该的吗?”
小黎无奈的点头:“对,应该的,哥哥上辈子欠你的。”直到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再次安静的坐在甲板上看云看天,不再交谈,倚靠在舱门后的白发青年,才闭了闭眼,神情中,闪过一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