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贵妃还在青凰殿未走,见了柳蔚也是错愕:“先生这是弃笔从戎,投身战场了?”
皇后看了辛贵妃一眼,让珊儿去取件衣裳。
珊儿很快便拿了件青莲长裙出来,那裙子是皇后的旧衣,不过早已压了箱底,不穿也是要丢的。
皇后多爱素色,莲裙雅致温和,淡若芙蓉,但珊儿将衣裳递给柳蔚时,旁边的辛贵妃却是一愣。
“这……”
珊儿是晓得柳先生女儿身的,毕竟光听,也听了不少次皇后称柳先生为柳姑娘的。
但辛贵妃不知道。
柳蔚也知深宫之中,是没有男装能给自己换的,故此拿了长裙,便去内堂梳洗。
辛贵妃在外头想了许久,才笑出声来:“怪说娘娘容她在这青凰殿进进出出,毫不避讳,原是如此,怪我眼拙,竟是没瞧出来。”
皇后叹息一声:“此刻说这些做什么,还不知殿前是什么情况。”
辛贵妃也沉默下来,她已派人通知了父亲六王叛乱,父亲应也进宫面圣,只是父亲到底能劝皇上多少,她心里也没有谱儿,皇上待六王,终归是太过宽容了。
恰好这时,柳蔚从内堂出来,换下那身兵将装束与长须浓眉,此刻的她,面颊白净,双眸清透,一身莲裙清丽绝尘,皎洁如华。
出来时,她还单手挽着长发,想将这满头青丝用木簪随意挽个髻,而听了皇后与辛贵妃的话,她便一边往前走,一边顺口便接了嘴:“六王死了。”
皇后与辛贵妃同时抬头,先是震愕,而后看到柳蔚那模样,又有些呆。
柳蔚好不容易将长发束好,梳惯了男髻,姑娘家的发髻,她是真的生疏,松松的将木簪卡在发间,勉强稳固,她这才上前,坐到了皇后下首,将殿上的事,说了一遍。
说的时候,仅说了大概,六王手下行刺御前,被前锋营所杀,六王趁乱逃脱,被国师所杀,一语带过,不多赘述,也没说自己就是那手下。
当她说完,抬起眸时,却见辛贵妃站起了身,竟朝她走来。
柳蔚表面镇定,心中却思,辛贵妃贵为左丞之女,生在官家,心思敏锐,或已发现她的不妥?
皱眉思索间,柳蔚已有了对策,想着无论辛贵妃如何发难,她也有信心,能游刃有余的给出合理解释。
却不防,靠近之后,辛贵妃竟弯下腰,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仔细打量。
柳蔚抿了抿唇,往后靠了靠:“娘娘?”
“真是姑娘?”辛贵妃说了一声,又捏住她的下巴,上手时,还揉了揉她的脸颊,然后回头与皇后说:“软的。”
柳蔚推开她的手,皱着眉道:“谁的脸不是软的?又不是石头做的。”
辛贵妃噗嗤一笑:“大男人的脸就是硬的,不似姑娘家,软软嫩嫩,能掐出水。”说着,她又端着柳蔚的脸,再看看她的头发,摇头叹息:“这样的俏模样,怎好如此随意,连根玉簪都没有?”
柳蔚不爱女装,嫌行动不便,哪里又会随身带玉簪,这木簪还是男髻的簪子,朴实无华,像根筷子似的。
辛贵妃偏首取下头上的步摇,递给旁边的珊儿:“给咱们柳姑娘,梳个双燕髻。”
柳蔚忙摆手:“头发束着,不挡眼睛便是,上髻太麻烦。”
辛贵妃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抵抗,对珊儿使了个眼色:“还未听说哪家女儿不爱漂亮,只图便宜的,你这样不修边幅,上哪去找如意郎君?”
珊儿笑着拿来梳子,站在柳蔚身后忙活起来。
柳蔚垮着脸,自暴自弃的道:“我已嫁作人妇。”
辛贵妃一笑:“怪说敢如此邋遢,这是仗着有人疼了,了不得了。”
柳蔚一脸无奈:“娘娘……”辛贵妃摆手:“本宫不说便是,那,你梳你的头,本宫问本宫的话,你说六王死了,那皇上是什么表情,你可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