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赶到的时候,东武街已经被衙门接手了,案发地点周围聚满了人群,大家指指点点,隐约能听到衙役的吆喝声:“让开点,让开点!不准再靠近,死人没什么好看的,都走开都走开!”
小黎人矮又灵活,脱开娘亲的手就钻进了最里面,柳蔚也进去,刚靠近就嗅到一股焦味。
现场可以说非常惨,尽管隔着不少人,也能看到那已经被火烧得落了架的马车下,有两具人体。
周边呜咽的哭泣声传来,转头一看,是几个孙家婢女打扮的小姑娘正在跟衙役说话。
柳蔚拍了拍小黎的脑袋,示意一下。
小黎懂了,蹬蹬蹬跑到正在问话的衙役身边去。
那衙役是认识小黎的,见状问他怎么跑这儿来了?小黎说自己路过,让他继续问。
根据孙家丫鬟的口述,孙君今个儿出门,是奶娘要带他去南街那儿的天福香馆上香。
近期孙家出了太多事,孙夫人担心有什么晦气染到小孙儿身上,遂选了今日让奶娘带着孙君去一趟香馆,原是早就要去的,但因柳蔚和小黎的突然造访,给耽误了,便只好等他们走了再去,可谁能想到,就这么不走运,在去的路上就丧了命。
孙府的丫鬟边说边哭,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她们都是从孙君出生开始就照顾的,且不说有多少感情,单说主子丧了命,下人还活着,这在孙府已经是天大的罪过了。
可这能怪谁?
孙家虽说是当地富户,但说到底也就是个县城员外郎,家里总共就养了一辆豪华大马车,造得跟个小房子似的,孙君身边虽跟着一溜烟婢女,但随他一起坐马车的,却只有奶娘和车夫,其他人则都是走路。
之前发生火难时,孙家的婢女就小跑着跟上来了,可她们哪敢生生的往火里冲?不要命了啊!
而孙家婢女幸免于难的同时,车夫也捡回了一条命,因为马儿尥蹶子,车夫早被掀下了车,在地上摔了好几圈,手臂都断了,这才没有被火势波及到。
马车窗子图案繁密,是钻不出人的,天凉马车也装饰得更加厚重,而且前门是一对儿门组成,但被车夫的宽长座椅卡锁着,从里面自然也推不开,外头的人更没勇气冲进火里给打开。
小黎把该打听的都打听了,回来就跟娘亲转述。
柳蔚听了,朝着马车走去。
有衙役要拦,小黎忙站出来:“我们就看看。”
衙役们是认识小黎的,闻言便让开了,只是好奇的在柳蔚身上打量了几圈。
两具尸体还没有被移出来,柳蔚走过去。
有衙役忍不住道:“你是谁,别乱碰!”
柳蔚头都没抬,道:“我是谁?问你们县太爷去!”
衙役当即被唬住了,以为是什么关系户,顿时不敢再吆喝。
柳蔚小心的把孙君的尸体抱出来,放在地上仔细看了看。
小黎也在边上跟着看,看了一会儿,小声对娘亲道:“死因没可疑,的确是烧死的。”
柳蔚没做声,继续翻看。
小黎不解:“娘亲你找什么?”
柳蔚正要说,却猛地在孙君颈部摸到一片东西,细细一捻,正是衣服与皮肤油脂融燃后,形成的黏焦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