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望西行,满目越是空旷凄凉。
这一日凌晨,天空中挂着如刀割似的小风,阴沉的大山间,竟是飘起雪花来。
到了中午,雪花已遍铺了“照本山”的沟沟坎坎,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漫山遍野,都是厚厚的积雪。
在唯一的一条上山主道上,由于地势的高低不平,山路和山路两旁,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雪丘,抬眼一路看上去,少说也要有数百上千个雪堆。
就在山脚的缓坡附近,雪丘罗布,却没有人知道,几乎每一堆雪丘里面,都藏了一个大活人,前后左右一共潜伏了二十八个人。
二十八个千里奔波、万里追捕的公门好手!
二十八个潜伏者里,至少有二十个人,在雪中都张有一张“诸葛弩”,弩上有五根箭,五根箭箭尖都涂了见血封喉的鸩毒。
这二十人,都是涂途大人自“京师”带出来追捕部队的幸存者。
包括了唐天龙在内的这二十名弓弩手,自然都非泛泛之辈,他们每个人都是骁勇善战,武功精湛、几乎可以与“天龙地虎”比肩的人,再加上手里紧扣着“暗青子”的冷若颜、涂途、弓辰、索凌迟、蓝盔十九、黑寡妇、班马儿、哥舒一休,这二十八个高强武者,用毒箭伏击四个敌人,却也是不但空前而且怕也要绝后的一次了!
这样的行径和手段,固然有失光明磊落、更可说的上卑鄙下作,但这一点对冷若颜这个“白金级”女杀手和涂途、弓辰、索凌迟等这些“刑部”酷吏来说,从心理上,根本不会造成一点障碍。
杀手是什么?杀手的职业特性,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取命,只求目的,不择手段;至于公门中人,只要能拿回逃犯、完成任务,更是不管什么下流龌蹉的方法,都使得出来。
更何况,他们要对付的是什么人?!那是“青龙会”护法级头把金交椅、“九天九地十八人魔”之首的“狂魔”伏俊!
和他讲光明正大、跟他论单打独斗,那不纯系傻叉吗??
大家已经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伏着快一整天了,滴水未进,正当冷饿难当之际,位置最前雪丘里的弓辰,忽然沉声道:“来了!”
冷若颜、涂途、索凌迟、蓝盔十九、黑寡妇、班马儿、哥舒一休,各自手上扣住了十几件甚至几十件暗器,以唐天龙为首的二十名弓弩手,也矫正了一下射姿,静静地伏在雪堆里,静静伏待敌人的出现就见在这条已经不易被认辨认得出来的上山小道上,远远的疾行来四个人。
这四个人在天高地旷的雪野中行路,轻的几乎连脚步声也都没有,迎风而行,仿似一副会游动的山水墨画。
负手迎风走在最前的一个蓝袍老者,高大威猛,身材伟岸,蓝发碧眼,不怒而威;他身旁的一个白净面皮的中年汉子,高瘦颀长,被挎一把长形弯刀,没有刀鞘,刀锋在雪光中,闪闪发亮。
后面紧随的两个人,一个年青公子,锦袍金带,脸色发青,大雪寒天却手摇折扇,走路一步三摇,故作潇洒;另一个中年人,面如古铜,短髯戟张,颧骨高突,双目如电,煞气严霜,但隐然一代宗师巨帅的气派。
不消问,第一个人就是人在“大漠”,却名震“中原”,名声遐迩如雷贯耳的“狂魔”伏俊;第二个白脸刀客,就是出卖“刑部”同仁的“死神”陈则;后面两人,一个是“摧花公子”公子明,另一个为“镇东将军”夏侯皓月。
这样的四个人走在一起,当今武林里,恐怕没几个人,能招惹得起他们,天下都可去得。
陈则看上去很高兴,一改平日里在衙署同事面前死气沉沉的“棺材脸”,边行边轻轻陪笑道:“翻过‘照本山’,再行两百里,大护法您的部下,就会出关接应我们;冷若颜和‘刑部’那些笨蛋,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您会走这条山路,等他们发觉不对头,我们早就入关了。”
公子明亦步亦趋,心情颇佳的摇扇道:“我们跟着大护法,吞并西北,进军‘京师’,我公子明在京畿一带人头熟络、地形熟悉,愿为先锋,为‘青龙老大’和大护法,取下‘赵宋’童子皇帝的狗头!”
夏侯皓月傲然道:“‘镇东将军’熊东怖新死不久,现在‘赵宋’五分之一的地盘和军队,都掌握在我的宗弟夏侯二十一手中,只要我振臂一挥,我在东北一地的五十万旧部,必定群起响应,助‘青龙老大’和大护法拿下‘中原’,如探囊取物,不在话下。”
“狂魔”伏俊迎风踏雪,蓝衫猎猎,狂声笑道:“‘青龙老大’果然看错诸位,他日青龙飞天之时,与尔等同享富贵!”
笑声直透云霄,惊得满山鸟飞兔走,群山回音不断。
四人越行越近,雪丘里的伏兵,耳膜震动,紧张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
只听陈则的声音道:“只可惜了叶三、萧四、关七三位将军和‘蛇山’六兄妹了……”
便听“狂魔”伏俊低沉而威重的声音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个把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如果本座不讲那些笨蛋炮灰派出去拖住该死的朝廷鹰犬,我么能安然走到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