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中侠不是一般人物,他有童贯童大公公给撑腰,一般的御史京官都不敢沾手办他,就算有弹劾的折子,中宫的内臣都是童枢相一系的人,只怕也呈不上龙案去。
阎罗王正色道:“受‘财神赌团’亏空一案坑害的家族,有两门是皇上的外戚。这次,沉中侠把天捅破了。”
班马儿把玩手里的刀子,不阴不阳的道:“这两家皇亲国戚,都是显贵,一位是当今帝师、老郡王安太傅,一位是楚太后的兄长、‘安乐侯’的岳丈楚良臣楚太保,两位都是三代功勋老臣,被沉中侠坑拐卷走了近五十万两赌金,如今两位老人家,一个中风在床,一个屎尿失禁,把整个皇族都惹翻了,沉中侠玩大了!”
海上花补充道:“天威不可测,这案子不但要严办,而且还要急办!快办!有一个办不好,在座的各位同僚,全家老少都要跟着掉脑袋!”
顾棋二接道:“所以,海大人才把席老爷和蔡都监都请过来,也请银老弟、黑大人、麻大人一起共议大事。”
席青谷分析道:“沉中侠确是十恶不赦,罪无可恕。但下官以为,他杀死同党黎元$≡,芳之后,往西可逃窜入川,与他的老情人温宛儿会和;往东可折首返京,向童大公公求援;最不济也可南下‘云贵’,去投靠的至交好友‘毒王’唐少,未必就单单冒险留在北地。”
海上花笑而不答,望向他的师爷。
顾棋二点点头,道:“沉中侠确实藏匿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席青谷道:“顾兄难道见过沉中侠?”
蔡耀扬咳了一声,舒展了一下身子,才冷笑着道:“顾二爷肯定是见过沉中侠的,而且一定还是极为相熟吧?”
阎罗王目光闪动:“哦?蔡老弟的意思是……”
顾棋二一张黑白分明的阴阳脸,这时黑的半面更黑、白的半面更白,他辩白道:“阎大人,各位同僚,蔡少将军开玩笑的,当不得真,顾某和沉中侠那朝廷钦犯,可是素无瓜葛啊……”
海上花不卑不亢的出言解围道:“就算顾师爷以前和沉中侠有过往来,也说明不了什么,就是下官海上花,与沉中侠也有过一段交往。案发之前,大家份属同聊,也谈得来,筵宴换礼,在所难免,若就以此论罪,本府相信,在座的各位同僚,恐怕与那沉中侠都多少摆脱不了干系吧?”
看到上司为自己直言,顾棋二满是感激涕零,复见座上诸人都面有愧色,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阎罗王眯着鬼火眼,双手合抱胸前,温和的道:“沉中侠文武兼通,豪爽好交,大家又都是雅士、高手、贤官、名将,和沉中侠以前曾有交谊,绝对不算意外。别的不说,就说光是他出事之前的这半年来,那姓沉的就偕同青谷兄县里的独孤捕头及几位班头,联袂三次上过‘小终南’山呢!”
“现今,大家推断沉中侠藏匿黄金的地点,极有可能在‘小终南’山一带,否则,他也不会和独孤捕头几位事先数次入山去勘察地形。”海上花叹道:“而独孤捕头嘛,以前家贫,母亲病重时,曾受过沉中侠的救济,关于这一点,席大人,恐怕比其他人更清楚吧?”
席青谷涩笑道:“下官也不知道独孤捕头竟跟沉中侠混在一起。”顿了顿,他又道:“青谷也不相信,独孤是那种知法犯法之人。”
蔡耀扬不冷不热的插上一句:“本将怎么听说,席大人有意招独孤残峰入赘为婿啊?颖儿姑娘幸福与否事小,与朝廷钦犯勾连祸大,席大人,您可要擦亮眼睛啊!”
席青谷咳了一声,凝重的道:“诸位放心,假若独孤跟沉中侠同党为奸,青谷也一样会公事公办,大义灭亲,决不偏袒徇私。”
“席大人是蔡相的得意门生,赤胆忠心,本堂自然信得过,只不过……”阎罗王话锋一转,揪然不乐的道:“在座个别官员,贪图沉中侠的财宝,有的人为沉中侠通风报信;还有的人,给沉中侠提供车马便捷,真的很让本堂感到很失望啊……”
当阎罗王说到“通风报信”那句时,“黑水县”县令黑椒黑大人,已变脸色;当阎罗王讲至“提供车马”那话后,“麻石县”县令麻油麻老爷,已开始往房间外狂窜——
座上十指间转刀如飞的少年班马儿,紧闭的薄唇微微翘起,行成弯月形。锯齿刀子在主人手指间旋转着好一会,把手停下,紧握住刀身,猛地探手抓住抖如筛糠的黑县令的后脑头发,手臂一用力将其头部按在会议桌上,另一只断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蓝色的钩子,少年吹了声口哨,猛地钩进了黑椒的脖子里,钩子尖端在会议桌的底下露出。
黑县令整个肥胖的身子被钩子钉在桌面上,身子一震一震的抽搐着,喉咙里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班马儿也不回身,右手锯齿小刀振手飞出,竟似长了眼睛死的,一个回旋,将已经逃到房门外的麻油麻县令脖腔划开,血溅七尺!
这突如其来的喋血场面,让在场的人们都吓了一跳,惊讶得看着阎罗王说不出话来。
两个县令死者一同参加会议的的手下头头,最先反应过来,刚要站起,班马儿已咬牙恶狠狠的道:“黑椒、麻油二人,私通朝廷钦犯沉中侠,‘刑部’证据确凿,有敢妄动者,以同谋罪,一体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