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三个月就要平定一国,只怕难度不小啊!”王寅捻着胡须,有些迟疑道:“安南国内一团乱麻,到底是该如何下手,还要好好摸一摸才行。”
平安信心十足,“十岳公,俗话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么大事,在我爹的面洽,我敢信口雌黄吗?”
平安常把老爹的话挂在嘴角,他觉得有空收录老爹的话,集结成册,保证能把孔老夫子的论语卖得好。至少老爹说的都能听明白,不像孔夫子,模棱两可,一点不靠谱儿。
“怎么,大公子对安南也下过功夫?”
“侥幸,侥幸而已!”
平安还真没撒谎,他在倭国的时候,曾经跑到种子岛一带瞧瞧,听说倭国最早的铁炮就是一个遭逢海难的西夷带来的,织田信长年轻时候就去过,还神秘兮兮告诉平安,那里能给人带来好运气。
平安兴冲冲跑过去,好运气没遇到,倒是遇到了一个家伙抱着木板,漂到了海边。戚安国把这个倒霉蛋背回了住处,找医生给他诊治,调养身体。
好些日子过去,他们才渐渐知道敢情这个人来自安南,此人叫莫敬恭,他的大伯就是眼下莫朝的皇帝,叫做莫茂洽。
而他的父亲,是莫朝第一战将,谦王莫敬典,曾经多次率兵南下,数次大败后黎的人马,陆续收服了大片疆土。莫朝自从立国之后,疆土就不断缩小,这是唯一的增加。举国上下,无不视莫敬典为保护神,顶礼膜拜。
莫朝上下,都服从谦王号令,包括他的皇兄在内。如果这个势头维持下去,莫朝说不定还有一点希望。
只是这些注定了是一场梦幻,就在一年多之前,莫敬典率领大军南下,结果遭到了伏击,一枚子弹射穿了莫敬典的左臂,由于铅丸深陷入肉中,中毒,失血,加上惊吓,莫敬典一病不起,没几个月就死掉了。
主心骨倒下,莫朝几乎天都塌了,君臣重新掀起了争斗,有人要战,有人要降,闹得不可开交,内乱不断的结果就是后黎朝趁虚而入,原本夺取的土地重新失去,整个国家都在风雨飘摇之中。
作为莫敬典的儿子,莫敬恭是不想看着国家沦落,可他又没有办法,正巧听说大明召集藩国会盟,要共同商讨对付西夷事宜。
莫敬恭欣喜若狂,找到了皇伯,要求立刻请求天朝帮忙。哪知莫朝上下,都不同意。
他们说两千年来,中原王朝不断入侵安南,假如我们勾结大明,借兵平乱,只会让安南的百姓更唾弃我们,而且大明也不安好心,还要逼着开放国门,断不可引狼入室……
这些酸腐的宗室和愚顽的大臣让莫敬恭失望透了。
你们是瞎子吗,射杀莫敬典的火铳是来自西夷,后黎已经和西夷勾结在一起,假如莫朝不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难道想眼睁睁亡国吗?
愤怒之下,莫敬恭带着三艘不大的船只出海,想要北上大明,请求援助。
不过赶上了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他在半路上遇到了风暴,桅杆吹断了,三艘船沉了两艘,他的船偏离航线,漂到了倭国的方向,差不多五天的事情,饥渴交迫,差点都死了,幸好遇上了平安他们,把莫敬恭救了下来。
最初的时候,莫敬恭不太清楚他们的身份,也不敢多说话,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后来平安他们要回大明,莫敬恭这才大喜过望,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平安,还祈求平安帮忙,能够见到明廷的大人物,求得帮助。
平安三个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织田信长的话灵了,真带来了好运啊!
带着莫敬恭到了大明之后,平安又让猴子找了几个安南的商人,还真别说,他把安南的情况弄了个七七八八。
“十岳公,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儿,既然敢应下来,我就能让我爹大吃一惊!”
王寅哈哈大笑,“别说大人了,老夫也是吃惊不小啊,大公子心怀锦绣,思虑周密,真是让人佩服!”
“那可不,没点真本事,配当唐家的子孙吗?”
平安身上透着干练强势,还有点小小的自负,王寅暗暗点头,真有些像十几年前的唐毅。自从担任首辅之后,唐毅越发求稳求妥,凡是都喜欢水到渠成,缺少了一股子锐意进取的精气神。
看来自己选择跟着大公子,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一路顺风顺水,只用了二十多天就赶到了海防港,莫敬恭回来的消息就像是一颗炸弹,落到了莫朝的上空。
老百姓闻讯而来,港口迅速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他们大声呼号,声泪俱下,哭得稀里哗啦。
“至于吗,那个废物点心是救星吗?”平安不屑道。
王寅找来通译问了两句,然后说道:“大公子,是这样的,莫朝刚刚遭遇了惨败,后黎的兵马要杀入升龙城了,眼下莫朝的皇帝准备逊位,将皇位交给儿子,然后率兵亲征。”
“哦,还算有点骨气,胜算大吗?”
“当然不大了。”王寅笑道:“要是有胜算,莫朝的百姓也不至于如此惶恐了,莫敬恭毕竟是莫敬典的儿子,大家寄希望很高,希望他能像父亲一般,打败后黎郑氏的兵马,力挽狂澜。”
原来如此啊,平安眼珠子贼亮贼亮的。
老爹早就教过了,做殖民生意,就是发国难财,越是困难,油水就越丰厚,趁火打劫,永远都是他们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