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相,这就是晋商铸得关元。”吴天成笑着冲关元吹了口气,放在耳边,能听到清脆的声音。
“各地的银子成色不同,交易的时候,不但要计算重量,还要折色换算,麻烦着呢!有了银元就不同了,每一枚都是一两,一模一样,这上面还有花纹,也不担心宵小之徒偷着锉银子。”
吴天成感叹道:“听说合盛元还准备发行金元呢,一枚一两,兑换十枚银元,发行一枚就能赚一两,啧啧,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唐毅把玩着手里的银元,果然做工不错,比起西班牙的银元一点不差,唯一的遗憾就是上面的关公像不算威武,手里的青龙偃月刀太小了,总觉着有点女气,没准是沈梅君那个丫头设计的。
“你看着眼馋了?”
吴天成摇摇头,“师相,凡是玩钱的,谁不想发行货币啊,可是咱们要有自知之明,以交通行的家底儿,根本不够用,金银储备不足,小马拉大车,是要出事的。”吴天成陪笑道:“幸亏师相见识得早,据弟子所知,山西,陕西,不少土财主都把存在地窖里的银子搬了出来,溢价卖给合盛元,铸造银元呢!”
唐毅眼前一亮,他对那些土财主也是相当无奈,北方投资机会不多,很多人都争相以存钱为乐。
很多地主一年到头,盐水沾菜,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挣了钱都换成金饼子,银饼子,装进坛子,封存到地窖里。
他们勤劳,朴实,踏实,能干,会持家,能存钱,身上浓缩了几千年来,最优秀的品格。可就是这帮人,使得市面上流通的货币越来越少,严重的通货紧缩,间接摧毁了经济。
有时候真的需要几个不孝子,要光是干活的,没有浪费的,生产出来的东西怎么办啊?
“那些土财主最保守不过,晋商居然有本事从貔貅手里拿银子,一定花了不少的代价吧?”
“师相英明!”吴天成贼兮兮道:“师相,合盛元溢价一成吸收白银存款,而且还不折色。比如一个十两的杂色元宝,只有银子八两,存到合盛元,可以充作十一两足色白银,能兑换十一个银元,而且每年还给一分利息。见有利可图,那些土财主还不争抢着往里面存银子啊!”
唐毅大吃一惊,没想到晋商还真舍得下本啊!
“如此计算,他们可是赔了不少钱啊?”
“人家精明着呢,银子虽然赔了,可是他们发行了这个!”
吴天成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票子,拍在了唐毅的面前。
唐毅接过来,大小和银票差不多,很硬,也很有质感,上面还有花花绿绿的纹饰,对着阳光看,依稀看得出水印。
纸张、墨迹、印刷……方方面面,都务求精美,难以仿制,上面还有专门的编号,绝对集合了大明所有的防伪手段。
再看看币值,足足一百两!
“师相,有了这玩意,他们收的银子再贵,也不会赔钱的。”
唐毅看着面前的银元,钞票,他丝毫没有嫉妒,反而心花怒放,自己挖得大坑已经奏效了,晋商已经跳了进去,而且还迫不及待地把坑挖得越来越大。
“天成,我突然有些犹豫了。”
吴天成吓了一跳,忙站起来,“师相,可不能心软啊,咱们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好容易布好了局,只等着收网,晋商一两百年的根基,要想斗倒他们,只有这一个机会了,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吴天成是真的急了,交通行这一两年,都在为这事情布局,前后砸进去的人力物力,不可计数,要是没有干掉晋商,他们可就赔大了。
而且晋商也不是好惹的,一旦他们觉察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唐毅轻笑了一声,“我知道机会难得,但是毕竟大家伙都是玩钱的,一旦晋商彻底倒了,难保不会影响到交通行的信用,什么时候收手,该做到哪一步,你的心里要有数!”
吴天成诺诺答道:“谨遵师相教诲!”
……
草原的事情终于差不多了,四月中旬,唐毅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带着钦差仪仗,庞大的队伍,从草原班师回朝。
而此时京城的隆庆皇帝,早就翘首以盼,等着唐师傅归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