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下的烂摊子却苦了朱志良,丢城失地,那是掉脑袋的罪过。朱志良像疯了一样,找到沈良,破口大骂,足足骂了一个晚上。
沈良都默默听着,他同样咬牙切齿,恼恨陈思盼胡来,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事到如今,必须有人顶罪。
“朱大人,你认下吧!”
“你混蛋!”朱志良暴跳如雷,指着鼻子怒吼道:“你妄想,大不了一起死!朱某一定要拉你当垫背的!”
“哼,好大的口气!”沈良轻蔑一笑:“你拉上我,我不过就是个商人,能做什么,只会牵连到织造局,牵连到宫里,到时候宫里的怒火,足够让你户灭九族,满门抄斩!”
朱志良最在乎的就是家人,一听这话,吓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通倭本就是灭九族的大罪,反正都是死,我没什么好怕的!”
“你可真蠢!通倭你不说谁能知道,炸毁江堤的事情依旧是倭寇的,你不过担个丢城失地的罪名,最多秋后处决。”
“那不还是要死吗?”朱志良怒道。
“愚蠢,你只要上书改种桑田,百姓自救,到了秋天,生丝产出来,丝绸织出来,有公公帮你说两句好话,最多就是发配充军而已。要不了几年时间,就让你回家做富家翁,舒舒服服过日子……”
不得不说,沈良的话极具诱惑,朱志良尽管一万个怨恨,还是不得不屈从。
弄清楚了过往经过,王忬再也不客气了,一声令下,让师爷杨文钰调集督标人马,前去抓拿沈良。
督标一共三营人马,编制一千五百,王忬刚到苏州,身边只有二三百人,他一马当先,这些人都在后面跟着,只是王忬没有注意到,在督标的人群当中,有三个人格外显眼,其中一个是年轻俊朗的唐毅,另一个是潇洒儒雅的唐顺之。在他俩的旁边,还有个四五十岁的汉子,只见他身形消瘦,凸显一身粗大的骨架,脸色有些灰暗,可是双眼有神,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三个人都不说话,跟着督标快速前进。
王忬早就派人去监视沈良,突然有人过来,在王忬耳边嘀咕了几句,王忬立刻打马如飞,向着码头冲去。远远的就看到一伙人,足有一百多个青衣大汉,手里拿着各种兵器,簇拥着一个人上船。
沈良要跑!
王忬顿时急了,一声怒吼:“冲,给我拿下!”
士兵们遵照命令,排成队伍向着码头压上去。沈良猛地一回头,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区区几百名督标算什么,能胜得过海上搏杀多年的亡命徒吗!
“弟兄们,上!”
几十名青衣大汉嗷的一声,迎着督标冲了上来,他们一个个剽悍凶厉,浑身上下杀气腾腾。王忬看在眼里,顿时感到不妙,这帮人绝对是以一当十的凶徒,督标虽然训练不差,可一半都是新兵,搞不好一个冲锋就要被打散。
要真是如此,他这个提督只能把脑袋塞进裤裆里,没脸见人了!
两军越来越近,唐顺之手握着花枪,目光坚定地看着冲来的青衣大汉,突然爆喝一声:“抬枪!”
唰,三十条长枪齐刷刷挺起,枪尖对着冲来的大汉,不少士兵手心都是冷汗。
“刺!”
唐顺之说着,手里的花枪刺出,好似怪蟒翻身,正中一名大汉的咽喉。他是公认的武术大家一击得手不算什么。可是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其他督标的士兵纷纷刺中敌人,鲜血奔涌,青衣大汉狼狈嚎叫,十几个人扑倒在地。
反观督标这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倒下!
督标威武!
骨架粗大汉子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兴奋吼道:“孩儿们,还等着什么,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