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州回广东后,周士相在肇庆停留了两天,处理潮惠受灾的事。
惠州知府马安民、潮州知府宋宪往广东布政使司发来潮惠受灾的急报,言称境内受了风灾,死伤百姓近千人,另有数万百姓屋舍被大风吹毁,流离居所无处容身。风灾虽已减弱,但却又有水灾,过境大风带来瓢泼大雨,潮汕、惠东等地雨量尤大,一些乡镇甚至都被淹没,惠东城也被大水淹没。很多地方官道被洪水淹没,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下游一些河流上每天都有尸体冲下,一些村庄整座整座的被山上冲下的泥石流埋没,很多睡梦中的百姓就此被活埋。
过往,不管明清,对于灾情能够做到的就是派员设赈灾点,给予百姓一些能够果腹的口粮,或者在城门口支上一些大锅熬粥,再派人掩埋死难者尸体,再将孤儿和老人安置。要是灾民作乱,便派涫军镇压,如此便是难得的能吏善政,要写入地方志,在史书上也值得大书特书了。
然而,这些对于首次处置灾情的周士相而言不够。潮惠的灾情引起了他的重视,传令驻防潮州的第七镇立即派兵救灾。这是太平军成立以来第一次动用军队救灾,鉴于第七镇多是从前清军绿营,缺乏救灾经验,所以周士相连夜制定了救灾手册,尽可能的将前世有关军队的救灾手段列出,以此指导第七镇救灾。除了第七镇,周士相又命广州的第三州蒋和部调一个旅立即开往惠州。
周士相提出一个响亮的口号——“灾情即是军情”,救灾如救火,各部接到命令后必须无条件救灾,任何事情都要为救灾让道。
调兵救灾同时,周士相并令广东布政使司往潮惠紧急调运粮食、棉被等物资,号召广东各地向灾区伸出援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除此之外,周士相又从刚刚从湖南回来的第二镇、第六镇、驻肇庆的第八镇调拨了900顶帐逢快速发往潮惠。另令惠州知府马安民、潮州知府宋宪组织百姓救灾,不得任由灾民流离。同时广州正在筹建的太平军野战医院全体郎中、护理人员也赶往潮惠,一方面救治伤员,另一方面开展灾后瘟疫预防。
最后一道从肇庆发出的帅令明确要求潮惠官府必须严控民情,一旦发现谣言流出,必须立即予以辟谣,同时抓捕造谣传谣者,传谣者送入工矿充苦役一至三年,造谣者不问男女老少,不问居心,一律砍头。
千年以来的历史和前世经历的一切告诉周士相,民智再如何开,谣言总是有市场,总能让大部分百姓信以为真,进而产生惊恐,怀疑和否定官府。而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几乎都有谣言相连,如当年陈胜李广在大泽乡弄的鱼腹丹书、狐狸叫,黄巾军的“苍天已生,黄天当生”,元末韩山童在黄河上弄的独眼石人等。
周士相不惧怕潮惠灾民造反暴乱,也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少,但却不能不防有心之人利用灾民,毕竟一旦乱起,太平军就要镇压,而不管取得何等的大胜,死去的都是无辜灾民和百姓。广东人口本就稀少,每一个人丁都极其宝贵,所以周士相绝不允许百姓被谣言所惑,也绝不允许任何一个百姓因此事而死。更不能让一个百姓在灾后因为无房可住,无田可种而生活困苦。
在军队和官府组织救灾同时,广东的罗教徒也被组织起来,这件事是第二镇的镇将铁毅在主导。铁毅除了太平军镇将这个身份外,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罗教的大引。
罗教又称无为教和罗祖教,大致在明成化年间兴起,后一直在广东和福建、江西等地发展。罗教导人向善,传至今日,已经形成自己的阶级。如广东的罗教,教徒按修行程度分为9个阶段,最高指导者叫“空空”,第二位“太空”,第三位“清虚”,第四位“书记”,第五位“大引”,第六位“小引”,第七位“三乘”,第八位“大乘”,第九位“小乘”。第八、九位授予初信者,第七位是入教后,通过诵经达到某程度的功德而获得的;第五位是授予能给予结社金钱和精神援助,且能守五戒,足以为模楷的信徒;书记担任记录、文书的工作,由“空空”任命。从“小乘”到“书记”都可娶妻,是有俗世职业的在家信徒,上三位的“空空”、“太空”和“清虚”则独身,多半由僧人出任,是专任布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