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较之郑和、王景弘的刻意隐瞒,纪纲自船上锦衣卫暗子口中得到的消息更多,也全无顾虑的道破。
“两万军民皆见,神明自天上降临。”
“郑和、王景弘等十余位主使,皆在神明挥手间凭空消失,一直到月余后,才得归返。”
“无数人得见真神,不可能为虚假!”
朱高煦一样在颤抖:“神明?海外真有神明?”
“秦皇不曾求得的仙药,或在大明一脉上得见?”
仙药?
纪纲愣了一下,他倒没想到这一层,也觉得朱高煦未免太过“贪婪”了。
就算真有仙药,还能轮到他?
太子之位还不在手,更别提帝王宝座了。
而要以此延伸下去……
“汉王,若陛下得赐仙药,太子之位似乎就再无意义了。”
哗。
汉王勐地立起,陡然惊醒,却明知故问:“你此言何意?”
“何意?没什么意思!”纪纲灌了一口酒,也在心中计较。
仙药啊,谁不愿求?
就是他也……
罢了!
还能造反不成?
三军主军皆在顺天府,想在南京举旗,几月后就遭灭除。
他得权势皆在帝王一言,再怎么权焰熏天,失了帝王家,也就是一条死狗。
正因此,他才与朱高煦接触。
汉王不似太子那般羸弱,也有竞争之心,被无数人看好……
此外,当年皇上的确起过更替太子之心。
这才是纪纲敢于押宝的缘由。
若扶持朱高煦上位,他不是也有了从龙之功?
纪纲看向朱高煦,已有了主意道:“殿下,还有一事被郑和等人隐瞒!”
朱高煦落座。
就见纪纲从怀中摸出一份书信:“殿下请看。”
朱高煦皱眉看着,神色顿时大变,又通篇看了三次,才道:“泉州港,行香还愿被止,少年贵使出言不逊……”
“郑和、王景弘等请出神像叩拜,而不拜妈祖、龙王!”
他放下信件,又想起今日。
“今日礼部请大报恩寺、天妃宫法师道长前来,最后却没有设立祭坛!
”
一应线索结合起来。
等朱高煦再一次看向纪纲时,发现对方脸上已是赞同的意味。
朱高煦道:“你是说,隐匿马林迪王国中的9人,与神明有关?”
“呵呵。”纪纲笑道:“不是有关,船上人已告诉我,那九位被尊为‘均衡神使’,而海外神明之圣名,便为‘均衡之主’!”
“他们此行前来,就是为与陛下相见!”
“郑和隐匿几人身份,显然是要保证此事圆满……”
“以我估计,三日内,他们就会带神使北上!”
“另外,汉王殿下,我已接应船上暗子下船,立即北上通传此事……”
“你的时间不多了!”
纪纲是锦衣卫统领,那暗子本就是他遵朱棣旨意,安排上船的。
既船已经到港,肯定要第一时间派人北上通报消息,否则就是他渎职。
至于言下之意……
汉王已经听懂了,只三五秒的权衡,就狠狠一咬牙,戾气迸发:“走得哪一条路?”
纪纲还认真询问一句:“殿下可是想好了?”
“如果你说得都是真的,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纪纲又抹出一道密信:“锦衣卫办事,会有多道保险,一共四条路,能不能拦截,就看殿下的了!”
汉王又凝视他:“那你就什么力都不出?”
纪纲也作正色,沉沉道:“殿下,此事若是泄露,你我皆亡,你是知道的。”
“神使能否帮我们,还是未知数,若不能……神使于我们手中,才是烫手山芋!”
汉王道:“你什么意思?”
纪纲道:“任她是神明在上,也远居海外!否则何必派遣神使出访大明?说明神明之力也是有限的!”
“既然要做,就要做彻底,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
“咝!”汉王道,“真要这么狠?那,毕竟是神使!”
“神使也是凡人,也有五脏六腑,这一点我在船上暗子已经说明!”
“若得亲近帮扶,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若不能……也要套出消息,派人前往海外探寻神国,求得真神赐福!”
“只要掌握这个先机,大事可成!”
“即便不得,殿下不得的,旁人也别想得!”
“所以,四夷馆那边,我今夜就会动手掳人!”
听到这里,汉王眼中已是狂热:“若能事成,我封你为外姓王!”
纪纲哈哈大笑,作揖示礼:“谢陛下圣恩!”
然而。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呼喊:“你是何人?谁让你上来……”
呼喝声出自汉王内官,一听如此异响,二人笑容都勐地收敛。
正要喝问,却听呼喊声戛然而止。
随即,就有脚步声靠近。
二人皱眉,皆作防备,但却并无惧怕,在这京师重地,莫不成还有人敢冒犯汉王与锦衣卫统领?
冬冬冬。
敲门声响起。
朱高煦道:“进来!出了什么事?”
吱呀,门扇开了。
可来人却是两幅生面孔,一男一女,男人高大健壮,女子面带纱巾。
“放肆,你们是何人?!”
可二人不答,那面纱女子幽幽道:“少爷,真要炸了这儿?”
那被称作少爷的人道:“不是正好缺一酒楼吗?炸了出资重建刚好!”
“再者,我是没心思看这大明皇室玩什么勾心斗角的戏码,太累太烦……”
以朱高煦、纪纲之位,何曾受过如此轻视?
纪纲大怒:“找死!”
他已拔出桌上短刃。
可就在这时,青年手中一抬,出现一个奇异的小玩意。
啪。
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
一道连着“线丝”的暗器,直接命中纪纲胸怀。
滋滋滋——
纪纲再不能踏出一步,浑身痉挛狂颤,至眼白一翻,“噗通”倒地。
至此一刻,朱高煦勐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惊恐看着来人:“你,你到底是谁?这,这是何物?”
“这是何物?泰瑟26,学名电脉冲激发器!”
朱高炽大怒:“泰什么电……你再胡言乱语什么?”
“哎!”那人一叹,只上前一步,轻轻挥手。
只见倒地晕厥,还口齿流涎的纪纲,竟然凭空消失。
而这一幕,也终于让朱高煦意识到大恐怖——
“你,你是……”
面纱女子冷笑:“对,你可念出她的圣名!”
“均,均衡……”
啪。
滋滋滋。
朱高煦如前人一样,颤抖倒地,不省人事。
……
已是半夜。
城中各街道终于少了几分喧嚣。
唯独醉仙楼这样的大酒楼上依旧吵闹,豪客畅饮,左拥右抱,快活不已。
却不想——
恸!恸!恸!
轰鸣之声撕破黑夜,随震耳欲聋的爆炸响起,火光吞没了整座醉仙楼,又有烟尘冲天而起。
高高楼宇,缓缓倒塌,又燃起木料,熊熊燃烧!
其中未传来一声哀嚎。
唯有隔壁几间酒楼、街区居民,惊呼逃窜:“地动!
”
“不,是天雷,定是天雷异象砸落醉仙楼,此为灾厄不详之兆!
”
远方。
一主三仆伫立,遥望火光冲天。
雪女澹澹一声冷哼:“哼,虚假的繁荣,要杀我均衡子民者,皆判处永恒的湮灭。”
后二人异口同声:“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周黎安笑了一声,又进入角色扮演状态:
“莫老,最近注意这处地,看售不售卖,嗯,或许会有衙门调查几日,不过……我另有他法,到时再与你说!”
大长老领命:“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