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望轻笑一声:“公子以山人的性命要挟车门山寨的好汉,其实是徒劳的。我在此地本来就是寄人篱下,暂时栖身,我的命在人家眼里一文不值。而且,你那位兄弟还在聂头领的人手上,就算是一命抵一命,他们也吃不了什么亏。”
南宫望说得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孔晟心头暗暗沉了下去,从聂初尘那边的山贼蠢蠢欲动的迹象,他猜测出南宫望在车门山似乎并不是头领级的重要人物,应该是避难的外来者,若是聂初尘这些人并不把南宫望的小命看在眼里,那么,他此番铤而走险似乎就有些不值当了。
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孔晟不动声色冷漠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一命抵一命吧。”
孔晟手里的宝剑紧了紧,又逼近了一寸,剑锋掠过刺破南宫望的肌肤,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聂初尘大怒,立即反手一剑横在了被俘乌显的脖颈下,大喝道:“孔晟小贼,速速释放我南宫师兄,否则,老娘将你这名手下一剑了断!”
聂初尘这声“南宫师兄”一出口,孔晟脸上就泛起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而南宫望则双眸一闭,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南宫望,看来你这位师妹心直口快,没有你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既然你们是师兄妹的关系,那么,孔某还是劝你慎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你我本就没有深仇大恨,何必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放我等北上,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孔晟的话一句句传进南宫望的耳朵,南宫望缓缓睁开眼睛,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孔公子,你可知,我家师妹率众下山,并不是为了替我们洪泽水军出气,而是看中了你这匹世间罕有的宝马神驹。在我师妹和山寨兄弟们心中,区区一介山人南宫望,怎么能比得上这匹价值连城的神驹?”
孔晟眸光中掠过一丝玩味的光泽,他心道这南宫望智谋深沉心机过人,他如此当众高呼,无非是试探和逼迫聂初尘不要因为追风而放弃他的性命。纵然聂初尘有要马不要人的心思,恐怕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会有所忌惮。
要知道,她能号令车门山群贼,靠的就是一个义字。若是为了一匹马放弃师兄南宫望,她在山贼中的威望无疑会暴跌,甚至会因此地位不保。
“师妹,不要管我,速速拿下此贼,夺了这匹宝马!根水,吾要是有何不测,尔等要听从我师妹的号令,从此在山寨效命,违令者斩!”南宫望又大义凛然地慨然道,竟然再次闭上了眼睛,做出了视死如归的情态。
“先生!”唐根水悲愤地从马上跳下来,面向南宫望的方向深拜了下去!
“我等誓死追随先生!”原属于洪泽水寇的数十人也统统面带悲色地单膝下跪,拱手应诺。
孔晟手里的剑锋沉静稳定,他笑吟吟地瞥着南宫望当着自己的面、在群贼面前开始演戏,对他的认识又深了几分。此人的心智、胆识、心计都超乎常人,他就凭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将师妹聂初尘和车门山的人给算计套了进来。
同时,还恰到好处、很有分寸地聚拢了自己麾下的人心。
别看他不通武力,却一个人胜过千军万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不是常人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