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过,我最近也没什么消息。如果有的话,早就告诉他了。”启闻转而对阿德勒说,“你该不是看最近没什么风声,觉得我瞒着你,才敲打我的同事吧?”
“那可是天大的误会。我对您和梧女士,都是十分的信任。只是话头到这儿,顺势延申两句,切莫见怪。”
听启闻这样说,梧惠便打消了最后的怀疑。他对此确实像是一无所知。何况若真是他参与设计什么局,那死人的事该如何解释?没有这样的巧合。最重要的是,若启闻有意做这个顺水人情,让她把砗磲卖给自己的外国朋友,不如直说。在她尚不知晓砗磲的真正价值时,恐怕还挺乐意就这么出手的——如果价格真的有那么可观。
启闻端起酒杯,将香槟灌水似的一饮而尽。那架势和品酒无关,只像是解渴。
“你怎么会觉得她会知道这些事啊?你什么时候见她戴那些珠宝首饰了?她和那些有这方面研究和爱好的女人一点儿都不沾边——我们报社给开的薪水更不允许呢。”
这番打趣的话可真不中听。但,也是事实。
“哈哈哈,看来是我唐突了。”阿德勒陪着笑,又为两人将酒杯满上,“只是我从一些朋友那里听说,向报馆打听这样的消息,很可能有意外收获。因为我听闻,年前有一位古董商人不幸殒命。只是到了这会儿,已经无漏可捡。而且他暂住的那处房子,不也重新出租了吗?大约不剩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想您在西城区工作,说不定对那里挺熟。”
何止是熟悉,干脆就住在那里——也干脆认识新来的租户。看样子,启闻像是已帮自己隐瞒了许多。他很可能在尊重自己不去出售砗磲的选择。
很快,启闻便以询问的方式印证了梧惠的猜测。
“如果你真有什么值钱的宝贝,你会想把它卖掉换钱吗?我说真的,”启闻举起酒杯向她示意,“要是哪天,你有变卖什么首饰的想法,可以联系阿德勒先生。他肯定会给你一个好价钱的,至少比典当铺更大方。”
梧惠不清楚他是否意有所指,但她还是决定回答这个问题本身。
“嗯……我也许会吧。如果真到了那么困难的时候。”
“不会的,有我这个好兄弟在,你饿不到那个份上。”
启闻笑着与她碰杯,俨然对一切一无所知的模样。虽然是场面话,梧惠倒还真有那么一丝丝感动。
包间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一位侍者走来,恭敬地在阿德勒耳边说了什么。他看向门口,外面似是有人站在那里。启闻与梧惠同时望过去。前者似是不觉得什么,梧惠却有一瞬的错愕。她很快判断出来,在别人眼中,现下的人物、事物,都无比正常。
她甚至不知该不该告诉她的朋友,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异状。
阿德勒点点头,礼貌地向两人道歉,说是有生意上的伙伴找他,便先行离开。饭局早就结束了,留他们两个在这里大眼瞪小眼没有任何意义。何况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怕是隔墙有耳,还是尽快离开更好。
回去的路上,梧惠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问。她只提了一句。
“刚才,是有个女人找阿德勒先生,对吗?”
“是呀。嗨呀,找他的女人多了去了——开个玩笑。反正能进这种地方的,肯定也是有身份的人吧?不过在这一带活动的,多是洋人,那个黑头发的女人好像长着一张本地人的面孔。算了,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蹭一顿是一顿。”
梧惠点点头。来者的确像是东方打扮的女性,半开的门只露出她一半的身影。但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在她的眼里,那个女人有着一头暗沉的铅灰色长发。
她那枚眼睛也有一轮诡异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