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这东西有什么,驱邪避煞、镇心安神的功效吗?还说很适合失眠的人佩戴。但我最近总是为噩梦所困,每天的精神都很差劲。”
不需更进一步说明,施掌柜已从她那双泛青的眼皮看出来了。他端来两杯热茶放到茶几上,茶几和上次来时一样凌乱。不过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可能都换过了位置。也没差,视觉效果都是近似的。不过,梧惠觉得屋里比上一次暗了许多。原来是室内开窗通风,没有灯,仅靠自然光衬不出上次富丽堂皇的架势。
“还在继续做噩梦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施掌柜坐到梧惠对面的沙发上,露出关切且饶有兴趣的神色。
“大概一星期前吧。本来上次从你这里回去,情况慢慢好转起来,但没几天又开始了。我还以为,是到了周一,全身上下都开始抗拒上班了。可到了周五情况也没有好转。半个月前与您聊天的时候,您说有什么想法或不适,都可以来这里看看。这不,我连医生都没问就过来了。”
身体不舒服主要还是听医生的……施掌柜本想这么说,但考虑到梧惠确是另有隐情。她这次是一个人来,估计也是知道,那个正牌医生绝不喜欢这个地方。
“说起来,那位莫先生今天没有与你同行吗?”
虽是明知故问,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没有,我没跟他说。”梧惠端起茶杯摇了摇头,“他肯定要说我封建迷信了。而且我们说到底只是邻居,平日其实没有太多交流。”
“哦……原来是这样。”施掌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对了,今天我没看到小姑娘。她不在这儿吗?”
“小姑娘?”
“我上次来时就在这儿的那位,穿着黑乎乎的衣服。她是您的……您的家人吗?”
“呵呵,我看起来那么像是已为人父的年龄吗?”
梧惠放下杯子,有些心虚地解释:“也可以是妹妹嘛。”
刚才一瞬间的犹豫暴露你了。
施无弃摆摆手,并不介意地说:“严格来说当然不是我的家人,我们没有血缘。但,若这么理解也没什么关系。她平日里就住在店里,扫扫地,擦擦灰什么的。我只管饭便好。不过她很怕生,一来客人就会躲起来。不过,今天她出去转了。总闷在屋里头晒不着太阳,不健康。呃,有什么问题吗?”
眼见着梧惠的神情越来越古怪,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只见梧惠皱着眉,脑袋微微后倾,侧过脸幽幽地说:
“需要我提醒您吗,掌柜的,雇佣童工是犯法的……虽然我也知这年头,没有哪家老板当真这么老实,可在以执法严格出名的曜州这样做,未免有点——”
“喂。我看你精神头很不错啊?”
“开玩笑的。”
“好啦,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你把砗磲带来了么?”
“带了。喏。”
梧惠捏着珠子放到茶几上。它从很短的距离落下来,发出哒哒的响声,停靠在烟灰缸旁边。施掌柜拿起来简单端详一阵,没觉得它和上次有什么不同。
“你都梦到什么?”
“还是人影,也还是很模糊,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我见到几粒光点在它手上,就像梦里的砗磲珠子。让我下定决心再拜访这里的,是昨天最后一场梦。在梦里,为了看清它,我已离得很近。就在这时,它猛地转过脸,像是看到我一样。说真的,多少让人心有余悸。我醒来后还在想,明明是一团影子,我怎么就确定它的‘脸’转过来了……”
“因为这是您的梦啊。”施掌柜将珠子放回桌上,“梦之所见,皆自心生。你认为你所看到的应当是什么,就会认知成什么,哪怕视觉并不这么告诉你。虽然梦中的视觉,也未必能称之为视觉。”
“唉。我本不怕噩梦,可每天醒来都没有力气。我也不知为什么,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好事,太累了。总不能,是珠子的主人找我索命来吧?”
“您没招谁没惹谁,索命也索不到您头上来。不过,您觉得这个影子,和那个死去的古董商人是同一人么?虽然这些砗磲恐怕也不属于他。”
梧惠稍微思考了一阵。
“其实不像。即使都是看不清摸不着的黑影,给我的感觉却并不相同。包括最初在医院看到的那个人一样,他们都是不同的……”
“嗯……”
施无弃将双手放到脑后,身体慢慢枕到沙发上,也像在想什么。没过一会,他这样说:
“没辙。”
“行……”
真是白跑一趟。梧惠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拎起身侧的包准备走人。
施掌柜连忙直起身:“别介啊,客人。我说的没辙,只是说想要从根本上解决你的问题,现下没有立即见效的方案。不过只是治标的话,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说着,施掌柜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工作台。他在桌上一通拨弄,又拉开数个抽屉,杂音一阵阵传到梧惠耳朵。看着他翻箱倒柜的样子,梧惠还真有点好奇。
“找到了。呐,就是这个。”
施掌柜找出一个长长的木头盒子,小心翼翼捧到她面前来。装的什么?扇子?梧惠单手拈过来,作势在耳边晃一晃,想听听里面什么动静。施无弃立刻阻止她,握紧了盒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