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被迫,也没有什么误会……事实便是,你们的师父被他亲手杀害了。”
这之中并没有什么绵长的血海深仇。若要说事到如今温酒是否后悔,答案也毫无意义。因为的确,他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他当真在恩重如山的师父面前,没有半点犹豫便能痛下杀手吗?
大概,是没有时间犹豫。
“那间屋子还留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其他的房间都被当做仓库了,独有发生命案的地方是一座空屋。虽然的确能利用液体来尽可能去还原当时的场景,但信息仍是有限的。属于当年的水与血,基本都消失殆尽,或归入海洋,或融于空气。能读取的大部分情报都源于那些物件本身。再者是……声音。若要还原当年现场的对话,需要更多帮助。所幸那时的陈设基本没什么改变,我们还是取得了很有价值的信息。但……”
“但是?”问萤急切地问。
“在这种地方,有那位帮助我们的人能做手脚的空间。不过有神无君的监视,我们也谈了条件,应当……没什么问题。”
谢辙看着她,提出了一个问题。
“您说的这位帮助你们的人,莫不是……一位恶使?”
“……”
皎沫点了点头。
这实在不算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埃不如说,刚除掉两个恶使的他们,对这样的词仍十分敏感。皎沫也知道,尤其与妄语的战斗中,每个人几乎都吃尽苦头。但她和神无君,与一位恶使有所“合作”已是既定的事实,就算想当做玩笑,就算想当没发生,都不现实。
“你们怎么……神无君他——呃,不,唔……”
就连施无弃也不明白那个男人在想什么了。
“他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凛天师思忖道,“既然,我记得有鬼仙姑的协助。再者,这也相当于借助了殁影阁的力量……假设叶雪词仍在殁影阁的控制下。”
“更具体的,我知道的也不多,但他只是借助我的一部分力量,我便答应。你们也都猜出来了,能做到物件中挖掘秘密的,只有盗之恶使。这样的法术执行起来非常困难,条件也十分苛刻,但最终我们还是做到了……虽然也让叶雪词得知了此事。”
“没什么关系。”寒觞道,“既然是事实,那么知道便是知道了。再怎么狡辩,再怎么粉饰,也都不会改变。”
他究竟是如何这样豁达的?就连皎沫也想不明白,她还担心告诉他们时,两人都会情绪激动。只是目前看起来,反应较大的只有问萤,就连聆鹓也显得比寒觞更惊讶。不过归根结底,她和谢辙都只是从作为朋友的寒觞的角度看待问题吧。
谢辙追问道:“所以你们当真连现场的对话,也清晰地得知了吗?”
若是可以,皎沫也不希望听到那般真相。
关于不知火的传闻,几乎那一带沿海的住民都有所耳闻。他们的师父也并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是选择了隐居在那个地方。但人们不知道的是,他打一开始,就已经盯上了这样的力量。人类的身体并不是很好的容器,对于妖怪而言,他们的妖力更好与之兼容。
从这两个狐狸拜入门下的那一刻,圈套就开始慢慢收紧了。
那些维护,那些偏爱,都成了虚假的伪装。它们是功利性的,是有目的的。对于实则从未对人类放下警戒心的温酒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背叛。这的确是一场漫长的阴谋,他的判断也没有错。可是,相对面对师父萌生出的仇恨,温酒更不能原谅的或许是自己。
他本以为自己宽恕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