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巷子里,可热闹太多了。吟鹓没有太多迟疑,转身便钻了进去。她只听到吵闹的声音,但没看到什么人。因为那声音说的不错,巷子中央卡着一块薄薄的木板,不知是谁闲置在这儿的。吟鹓已经精疲力尽,她走到板子面前轻轻敲了敲,感觉它确实不厚。她试着用力推,却推不动,板子的两边都卡住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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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街区很吵,她不知该不该过去。听声音,似乎有三四拨人发生了争执,正打得不可开交。不过目前听上去只是在推搡,没什么械斗。反正吟鹓是被挡在这儿了,她有些无可奈何。而回过头去,她看到有长长的影子正逐步从一侧墙壁延伸向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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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慌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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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让你撞过去吗?别犹豫。”莺月君的声音又在脑内响起,“光在这儿怕也没什么用。不想死的话就快些,受伤了总比丢了命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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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受点皮外伤可比送命要好太多。吟鹓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用力拿侧肩撞了上去。咔嚓!木板应声而裂。这板子又薄又脆,若是个强壮些的大汉,大约能一拳打穿吧。这声音虽然很响,但对街似乎没人注意到她。每个人都高声嚷着,只在意眼前自己的事。天已经很黑了,月亮高高挂着,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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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鹓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腿很酸,体力燃烧殆尽,完全到达极限。就连向前走的这几步也全凭毅力。虽然这边乱点儿,但既然那个男声都这么说了……她犹豫地走过去,刚出巷子口,突然就有一双手从侧方将她拽了过去,并捂住她的口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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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鹓一惊。她奋力挣扎,可实在是没劲,拳头打在劫持自己的人手臂上的也软绵绵的。那人的力量大得不可思议,抓她跟拎只小猫似的。她被强行拖拽到旁边的房屋内,眼睁睁看着房门凭空紧闭。是风吹的吗?她不知道,她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温度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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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撒开手,她跌跌撞撞两三步,猛回过头。她的心跳本来就够快了,如今几乎要到了峰值。再受点什么刺激,她毫不怀疑自己的心脏会立刻停止跳动。但眼前这人是谁?就着室内唯一的烛火,吟鹓看清他穿着一身直裾,样式略微修身,尤其衣服是黑色的,这为主人在夜里活动提供了方便。这人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帷帽,黑纱恰好挡住了脸,让人什么都看不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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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绑架?这形式毋庸置疑了。到这时候,她也不知莺月君去了哪儿。别说给她什么建议,哪怕安慰几句也好啊。但也罢了——吟鹓如今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几乎都谈不上什么信任。也许除了妹妹吧……但她首先也得见到才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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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你很安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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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鹓愣住了。这声音很熟悉,正是刚才引导她逃到这里的人。对方抬起手,朝着门的方向一动指头,门栓“啪”地一下叩上了。吟鹓扭过头看向门,又扭回来看向他。他站的地方距离门口可有两米开外。而在门紧紧锁上以后,一阵暗紫的微光从门栓上缓缓扩散,直到掠过了整座屋子。吟鹓呆呆地望着那阵光华,它们在掠过放在地上的蜡烛时,还令它轻轻颤抖了一下,两人的影子也随之一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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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这是吟鹓最想问的问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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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大约也猜得到,不等她开口,便缓缓摘下了帷帽。在看清他眼瞳的那一瞬,吟鹓惊异地瞪大了双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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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么特别的一双眼睛。这人是没有眼白的,或说他属于眼白的部分是纯黑色的,而应该是瞳孔的地方却是纯白。就在这样的黑色眼底,各有两段细细的、明晃晃的金环。它们就像两轮三日月,高高挂在没有星星的夜空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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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该知道这是谁——不需要看出那抹金色,单是这样特别的瞳眸,她就已经想到了江湖上的某位传奇人物。她又被走无常救了,竟然还是传说中的神无君!他的那对弯刀还交叉挂在背后,两支刀柄露出肩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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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鹓有些激动,她连比划都不知该怎么比划了。一想到这是神无君,曾与南国诸神周旋又凯旋而归的神无君,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想到这儿,她全身都放松下来。她瘫倒在地上堆起来的毯子间,竟觉得浑身各处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疼痛。或许身体早就过载了,只是现在才敢让疼痛浮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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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你口不能言。你安心待在这里,屋子设置了结界,不会有事。外面很乱,气味混杂,足以混淆视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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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那微光将整个屋子的地面、墙壁、天花板都掠过之后,她就完全听不到外面嘈杂的声响了。她点点头,然后环顾四周查看室内的环境。这应该是一处荒废的空屋,里面所有家具都被撤走了,地上还留着几处方方正正的没有尘土的轮廓,看得出曾经的陈设。地上虽然是脏的,堆在这儿的毯子倒都干净,就是有些旧了。到这个时候,吟鹓绝不挑剔。<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