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送公子去隔壁雅间休息。”
归海氏一抬手,两个侍从立刻上前“搀扶”他走。那架势也不像是押人,但他可有点儿急了,哔哔叭叭说个不停,直到侍从把门关上。薛弥音挠了挠头,问归海氏
“你不是把他打发走了吧?”
“不。这种人留着,总是有用的,但这里用不到他。”他一板一眼地回答。
一直没有吱声的僧人,忽然在此刻嚷嚷了句“一介莽夫。”
“那这位大师,又有什么拿手好戏?”
之后的事,便都没什么意思。僧人是打西边来的,没啥特长,但可超度亡魂,让死者回归宁静。他也一样被请到隔壁房间,听上去与那猎魔人在一块儿。毕竟,这是很多僧人道士的本职工作,能做到的还有许多。看样子,他也只是来碰碰运气,混口饭吃。至于那个女阴阳师倒有点本事。除了降妖除魔的本事外,她说自己有种祖传的药,能令人失去行动能力。她在活尸身上试过,有些能起作用,但有些不能。这倒可能与很多原因有关——药量的多寡啊,死者的年龄啊,当天的晴雨冷暖啊,尸体的死亡时间、腐烂情况啊……要制作出能广泛应用的药物,恐怕还需要更多的实验和材料,以及大把的时间。
她被请到对面的雅间去了,并没有与那两人在一起,这倒是值得注意。剩下两个都上了年纪的,老道士干脆就是一个字都听不清,让人比比划划。虽然归海氏并不觉得不耐烦,可在老头面前又是挥手又是写字又是蹦跳的侍从要累死了。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干脆让人将他请回家了。一个侍从说,那老道是个本地人,家人送来的。年轻时在庙里确实小有名气,但后来那处破庙被拆了,他也就回家当闲人了。大概,他是真没什么本事的,就是他儿女指望凭这份“工作经历”,看看能不能哄点儿赏钱。而算命先生呢,直接老实交代,自己就是个江湖骗子,连算命都算不太准,直接被本地人绑来的。归海氏也没难为他,摆摆手直接放他走了。直到最后归海氏要询问的,除了十几个侍从之外,就只剩他们四人了。
“诸位先出去吧。”归海氏对他们说。
“可,这里有两位公子都有配剑……”
侍从们有些犹豫,归海氏摇摇头,对他们说“带兵器的人,不见得会对人出手;对人出手的人,也不见得就带着兵器。”
几个人摸摸脑袋,没太听明白。其中两人还说,若是归海大人有个三长两短,定是要被问罪的。但既然归海大人如此坚持,就当心中有数,他们就不情不愿地退下了。最后离开的人说,他们就在门外,有事叫他们便是。归海氏点点头,他才闭门离开。
“我先说一下,”寒觞忽然开口,“我们是陪跑的,货真价实的阴阳师就谢辙一个。”
“我知道,”归海氏说,“你是个妖怪。”
他僵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笑笑。现在江湖上的牛人真是越来越多,随便谁都能看穿自己的化形术么?虽然认出自己的人,确实都有些本事,但他还是不禁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归海氏没有刁难他,而是直接问沉默不语的谢辙
“谢公子早就有话想要说了吧?”
谢辙被点了名,这才慢吞吞地开口“啊……是。”
聆鹓问“你看出什么?有什么点子?”
“点子确实没有,”谢辙诚恳地说,“但我先前本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机缘巧合被打断了,之后都没机会说。我本觉得这不是个什么要紧的事,不说也罢。但既然又与这位公子相见,而且您也看出我想说的话,我便与我的伙伴们全盘托出,还请你不要介意。”
“请。”归海氏一伸手。
谢辙看着他,对方也在看着自己。但在他的眼中,似乎没有映衬出自己的人,而只有自己的剑。风云斩的轮廓在归海氏的眼中被勾画得棱角分明。难怪他最后才问谢辙,还要将别人都支走。毕竟这把神剑,不是能随随便便说给别人听的。
谢辙的视线落在他的立乌帽上,道“您对南国之海的事知之甚多,又对鲛人一族的恩怨情仇颇为了解,我想,您大约就是从那里来的人。”
“不错。”
“说到底……您其实也不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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