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涯又是一声冷笑。
她明白了,白涯不会帮助柳声寒。
“……为什么?”君傲颜不明白,“她是为了……为了所有人,为了黎民苍生。”
“你也准备拿黎民大义来压我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
在白涯些许轻蔑的注视下,君傲颜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虽然自己没有随他们去过那片神秘的海洋,与法器砗磲相关的事,她更是一件也没经历过。恐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和祈焕都经历过更加离奇的事。但,根据目前已经知道的情况,以及君傲颜对柳声寒的理解……她不该是个恶人。或许她的言行在某些方面,会传达出一种“恶意”,但与她的品质不能直接画上连线。她很难说明为什么,只能说是一种感觉,一种她相信柳声寒的感觉。
当然不排除自己被这层伪善蒙蔽的可能,但一切在没有证据的时候,终归只是假设。
至少,柳声寒是想做好事的。她要打碎法器构成的结界,斩断屏障,将九天国重新暴露在世人眼中,将它与现世建立新的联系。白涯一开始就只是为父亲来的。他不是恶人,只是性格上……他俩刚见面的时候,傲颜已经领会过了。到现在,他直来直去的自我个性也是一点没改。白涯算不上深明大义之人,不作恶,也不行善。但他也并非是一心只有自己的……面对值得的人,他会做值得的事。他只是藏着一把自己的尺子,经过无声无形的度量,才会决定要不要行动,怎么行动。否则,他就不会为其他几人,还有九天国的子民奋战至今。
他们都是好人,可……并不相互看得顺眼。若不是这样的机缘巧合,这两种人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更不会有成为同伴的可能。两人被命运的洪流裹挟,迫不得已走到一起。柳声寒深知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便借用——说难听些,利用——利用白涯和他们其他人的能力,使她达到自己的目的。想到这儿,傲颜觉得柳声寒的形象已经与起初那个避世的隐居者背道而驰了,但二者却并不矛盾。白涯的性子,自然是看不惯她的做派。
救人?救苍生?和我有什么关系,老子是来找人的。要帮忙还拐弯抹角,对着我指点江山还打着“大义”的旗号,搞笑?你在自我感动些什么,又想借此要挟威逼绑架我什么?我姓白的从来不是受你摆弄之人,帮谁纯粹是我乐意,不帮倒也不一定是和你对着干的意思。你要是玩这出,尤其是玩阴的,那我管你他妈为了谁?算盘打到老子头上,找死。
白涯定是这样想的了……在他们二人短暂的对视中,君傲颜已然头痛不已。她不禁想,祈焕呢?祈焕能看出来,能明白吗?他同自己一样被夹在中间,他又会怎么做?
这时候,有人找过来了。
火势已经减小了,两个狼狈不堪的侍卫跑来,累得气喘吁吁。
“唉,可算找到您了!”其中一个咳嗽了几声,抹了把脏兮兮的脸,对白涯说,“您没什么大事儿吧?陛下说要见您,还要您先去检查一下身子,可别出岔咯。您随我们来一趟吧……另外两位姑娘也跟来吧。”
白涯没什么多余的话,转过身就跟上去了。君傲颜看了一眼声寒,她紧随其后,于是她自己也追了上去。之后三人之间便再没什么话了。白涯是真的有几两功夫,除了几处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灼伤,其余并无大碍。他们询问了一下,太后也没有受伤,只是呛了几口烟,呼吸不畅,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陛下一直守在太后旁边,说一定要彻查此事。
“别说,陛下她虽然心揪,倒是很坚强呢。”太医给白涯脸上擦了点药,“直到现在,愣是一滴眼泪没掉呢。太后打小就教育她,不要动不动就摆架子,也不要动不动就哭。虽说以前陛下还是有些……小任性的,但太后病重后,能看出这些话她都听到心里去呢。”
“可这么一来,那阵法……”君傲颜有些担心,“不吃不喝,太后又能捱过几日呢?”
“你也知道那阵法?”
“啊,是我的……同伴说的。”
她朝柳声寒示意,声寒微微点头。白涯没说话,单手拿起桌上放凉的茶。
“唉……眼下怕是只能盼着国师回来了。”
太医止不住地摇头叹气。一位宫女拎着茶壶,给白涯的杯子里续上了茶。真如柳声寒所言,他现在就是宫中的宝,谁也不敢怠慢。
柳声寒抓住机会“不如,我也去看看太后的情况。那阵法我看了一眼,还了然于心。兴许,我能重新摆出来。”
“真的?”太医眼前一亮,“那可就——”
他们正说着,忽然有个小孩莽撞地冲进房子,门也没敲。他可能是个药童,看着年龄不大,有些笨手笨脚的样子。房子里七八个人同时看向他。不等谁责备,药童先开口了
“太、太好了——国、国国师大人,回来了!”
白涯忽然捏碎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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