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除了老婆还知道惦记百姓,不容易。”
当几个人正在讨论的时候,周围那些令人耳朵发痒发疼的女人的私语声,忽然全部停止了。突如其来的寂静令他们感到困惑,不知所措。原本表情丰富的脸都失去了表情,如真正的死物一样悬挂在空中,像一张张坚硬冰冷的面具。
“这次又怎么了?”施无弃感到不耐烦。
“她、她们又想搞什么花招啊……”
城主居然还能保持清醒,可以说是十分难得了。山海和水无君的脸色都很糟,可以说,他们心中一定隐约有了一个设想。
“她可能已经从结界中逃出去了……”
“怎么做到的?不,等等。”无弃捏了捏鼻梁,又累又烦躁,“我一开始就想问了,这层结界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设下的?”
“并非如此。”水无君简短地解释着,“是她自己。以四姨太为媒介,她只是暂时躲进作为容器的人类。她需要花些时间解读自己曾经的形态,再模拟出来……因为她们太多了,合在一起又那样庞大,需要一个自适的过程。这层结界用来保护刚刚成型的她自己。”
“现在呢?她停下了。你们说她逃出去,可结界并未消失。”
“所以是‘逃’……”山海神色担忧,“有什么东西吸引她的注意?还有,你们谁曾见到慕琬和黛鸾了?我许久没看到她们。”
水无君面色凝重。他将所有的刀剑收入鞘中,对他们说:
“她们可能不在这里,她也不在这里。离开这儿,她们有危险。”
慕琬疯了。
她拿着一把匕首,追着黛鸾在山上跑。所谓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大概是指这么回事。她不得不绕着山腰走,上不去也下不来。但那根本算不上路,只有稀疏的杂草和碎石。土皮很浅,能扎根的树少之又少,她几次都要从险峻的地势上滑落下去。黛鸾感觉很差,心跳的速度快得离谱。或许是因为,她总是从这一幕不由得想到,当时在绢云山发生的事。
这次她若滑下去,不会有藤蔓让她抓住,也不会有人割断它。
而且在逃命的过程中,黛鸾已经察觉到了。不仅仅是因为运动的关系……这座山,这整片区域都在发热。苍曳城的温泉水就是地热所致。所以虽然火山陷入沉睡,但在地底下,甚至山体中,可能都无声地流淌着炙热黏稠的熔岩。
黛鸾已经意识到,眼前——身后的“慕琬”不是慕琬,而是附在她身上的“别人”,或者鬼。她想到水无君的那把切血封喉。幸亏她是拿不住的,否则以她现在的定力,怕是分分钟给刀剑失了心智。可她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为了师父,为了母亲,为了门派,从来都信念坚定,不曾有过分毫动摇。是因为她被摧毁的东西太多,以至于陷入自我怀疑,才给了鬼怪可乘之机吗?黛鸾是这么认为的。
她累得气喘吁吁,已经快要站不稳了,受伤的耳朵还疼得发烫。平日里她几乎没有体能方面的训练。而在剑法上,她既没有足够的信心去对付笑面狼,也不可能去伤害依然属于慕琬的那副身体。又跑了几步,她双腿酸到打颤,脚都在充满碎石的山坡上跑麻了。
黛鸾停下来,不确定笑面狼有没有放弃。一阵干咳过后,她一手扶着树,突然清醒了几分,一个小小的想法在她脑内浮现。
现在的“慕琬”有着受害者的记忆,那她们一定对笑面狼印象深刻了……
她决定将这个想法付诸实施。她知道,她已经和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暂时是安全的。她开始向山的更高处走。直到她能看到山顶,黛鸾觉得差不多了。在距离山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凸起的土坡,她爬上去,朝下方张望。
她很快看到慕琬游荡的身影。即使走了很远。她依然按照自己走过的路线寻找,甚至在黛鸾摔过一跤的地方多停留了一阵。看样子距离一旦较远,这个妖怪也能根据气味来判断。不过对于笑面狼,她可不能大喊大叫,那会引起这亡命之徒的怀疑。他虽然不要命,脑子却聪明得很,指不定怀疑她有诈。
黛鸾很快在另一处发现了笑面狼的身影,但她一直没有找到莺月君。但他不重要。黛鸾对着他的方向,打出一道剑气,竟直直劈断了他身边的树。这连黛鸾也没想到,自己用的劲儿有这么大,在笑面狼的注视下,她半真实半虚假地慌忙躲藏。
不多时,在她刻意的引导下,两人就这样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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