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走公函通知高州州伯,人都可能死绝了,加上星烬这边没有高州州伯的源码,无法用洞世签联系,只得亲自去一趟。
席欢颜体会了一把骕灵驹的速度,周遭景物几乎都成了模糊的残影,不到一个时辰,她们停在了一座土黄色的城池前。
一圈火绕城墙而生,城外摆满了各色食摊,摊主们就地煮水烧菜,转身就端上了客人的桌,市井气息将那高大的城墙弱化成了背景。
“天火与地火之名是有点讲究的,天火道之所以为天火道,是因为那块地域上,几乎每逢朱明时节,就会遇到流星雨,是为天火,地火道之所以为地火道,是因为这方区域的地下蕴藏着丰富的地火脉,甚至某些地方的火燃烧到了地面上,这种现象在高州尤为严重。”
“所以刚开始,高州各方面都十分贫瘠,要人没人,要财没财,又热得像地炉,没人高兴来定居或做生意,混得比一方小镇还不如,那会儿,它被喻为帝国官员的流放地,谁若是被贬官了,十有八九是贬到这里。”
星烬给守城兵看了眼令牌,骑着马悠悠进城,边跟席欢颜普及历史知识,“后来,主管帝国粮库与财库的六卿之一稷卿中裕,被责以管理不力之名,贬到了此地当州伯,他有些手段,把地火当成了高州的特色,将它打造成了铸兵之乡。”
她指向街道,“你看那些挂了火状旗帜的店,不论是打铁铺、食楼,内部用的都是地火,且听说它这里已有十来座兵工坊,专为帝国军提供兵器。”
“不过”星烬低声道,“对待高中裕,心中需持保留态度,他只效忠帝座上的人,从未将兵器提供给其他人,包括我们这些有爵位在身的人。”
星烬有一些东西隐瞒没说,她查到,天火道大面积沦陷的那段时期里,高州在高中裕的治理下,已崭露铸兵强州的名头,那时顾州军队在前线拼杀,兵甲兵器消耗巨大,仅凭顾州的兵工坊根本供应不上,无奈多次向帝国、向高州请求兵器支援。
帝国却做出了将疏川学子推向战场的决定,并推诿帝国兵器储量已不足,无法支援,另言要高州的兵工坊支援,还得问高中裕的意见,高中裕这边则说铸兵材料短缺,库存所剩无几。
她最为心痛的是,当时留守后方的顾彦第一时间就让各地门店不遗余力地收集铸兵材料,送往高州,但近乎一个月的时间,高州只拿出了一百口大剑。
到了最后,顾州军队几乎是赤胳膊上阵的。
设身处地而想,她若是顾彦,得崩溃。
她赶回东域,见到的那个顾彦是淡漠的、什么都无所谓的,甚至放弃找起义军首领赵莽报仇,她只当她心灰意冷,可越查那段时期的底细,越加明白,她不是心灰意冷,她是放弃了自身,任由自己堕落。
寄希望于高州,是她所有决策中最失败的,以她的性格,她肯定会将顾州军队兵败的致命原因之一揽到自己身上。
如不能玉石俱焚,就只能毁了自己。
可恨她单纯地以为她要散散心,一直在等她回来。
星烬眸色深幽,高中裕最好不是故意的。
守城兵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字样的令牌,急忙向州府汇报。
等星烬和席欢着马慢悠悠出现在州府大门前,高中裕已与属官等候多时。
高中裕面容俊美,威而不怒,是个稳重的上位者,他见到人,不卑不亢,笑说,“星烬公爵光临我府,蓬荜生辉。”
他居州伯之位,又因是六星源师,获封侯爵,但在实权和实力上比星烬低了一点,出门相迎理所应当。
只是,他在心中惊奇,星烬怎么会到他这儿来,随后一看共骑的孩子手里有烟火筒,不由莞尔,莫非听说了高州将有一场烟火盛景,特来游玩?
“这位,想必是同州的东君了。”
星烬颔首,“我女儿买了点好玩的,独乐不如众乐,正好你府前的空地够大,就来这里放了。”
席欢颜配合地下马,将两个烟火筒放到地上,掏出火折子点燃,转身跑回星烬身边,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