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席欢颜想得很好,但低估了人们对死亡的畏惧,三星武师们眉眼官司打了好几回,无一人敢来生死决斗,也无一人敢挑她为对手。
曲傅骄、昌燎、风雅与几名二星源师出场跟他们对战,以近乎碾压之姿全胜,最高书院学子拥有最好的讲席、最全的术法系别、最厚实的底蕴,得此结果不奇怪。
不过叫飞雪、岩铁、焰炉最难堪的,不是输了比斗,而是镇民一声更比一声高的欢呼。
邑长等镇民欢呼完了才开口打圆场,宣布比试落幕,这时博摇跳上了擂台,说道,“这台子不见血怪可惜的,容我借来一用。”
她犀利的目光盯住岩铁家族的主事人,“岩铁,十五年前你欺我学生一家三口皆为普通人,强夺房屋田地,致一死俩伤,我跟你讨说法,你将我打伤,说我不识好歹眼瞎,让人挖去了我的一只眼睛,此仇不报,我难以为师,你可敢与我立下生死契约,全力一战!”
席欢颜看向邑长,邑长摇摇头,表示不是她安排的。
席欢颜和邑长商量的是,擂台过后,地头蛇势力的威信肯定会降低,趁此出台镇约,把每月最后一天设为清怨日,如有律法无法解决的怨愤,双方可立下生死契约,用性命解决。
立下这个规定,是为了给受压迫的镇民们一个宣泄口,同时挑起对私人势力的排挤,且不管哪个时期,私人打杀时有发生,有这个规矩约束,一定程度上也能控制血案的数量。
但不论怎么说,这个规矩,有引导人通过杀伐手段除去仇人的性质,可以立,却不值得提倡,席欢颜和邑长再想解决地头蛇,也不可能私下劝人登上擂台,给镇民做“榜样”。
然而博摇的行为,确实正中下怀。
邑长出了声,“书院与我镇的切磋已经结束,你要用这台子,当然是可以的,法典有提,生死决斗需双方同意,那么岩铁你是什么意思?”
岩铁高大威猛,古铜色的脸庞上尽是不屑,又顾忌公爵当道,新法严明,自己等人有被清算的危险,忍着火气斥责,“你不要含血喷人,当初是他们收了钱不肯卖,争执中发生了意外,你不分青红皂白来揍我,还不许我还手?”
博摇着实没有跟他争辩的,“这仅是我亲身参与的一桩事,我不想和你回忆,你只说你应不应战!”
“你一个二星武师都跳上来打我脸了,我为什么不应!”岩铁拎着狼牙棒跃上台,有心打压这群贱民的气焰。
邑长让主簿递上生死契约,“今日你二人自愿生死决斗,在场诸位都是见证人,签字画押后便可以开始了。”
二人签了名,画了押,生死在这一刻有了沉重的仪式感,老一辈镇民和年轻镇民一同静默,像是抱着满怀未灭的灰烬,被人推着踏入一个新世界。
这不是帝国公法下的镇子,也不是公会掌控下的镇子,它有秩序和规矩,繁琐而麻烦,却让人微妙地有些安心。
荒唐,他们竟然在血腥的生死契约下感觉到了安心?!
博摇的刀比人念快,刀出鞘,气劲迷眼,刀入鞘,血洒地。
岩铁在一瞬间想了很多,渭雨镇的黄品武技是修体的,博摇的武技是在文武书院学的,修的是刀,他一直想要她的刀法,只是都被她躲过去了。
他还疑惑,为了控制渭雨镇的武师,他们几家每年都会组织星级测评,绝不让三星武师站到他们的对立面去,若有冒头的,定会掐芽去根,她是以怎样的耐受力,在每年测评中,在每次都被打得半死的情况下,不显露一分三星战力。
岩铁的躯体倒在了擂台上,狼牙棒咣当一声,砸碎了众人的表情。
飞雪和焰炉不可置信,前夜他们还商量着,一定要苟,一定要忍,一定要扛过这段时期,全镇的衣食住行被他们掌了大半,他们不信镇司会贸然翻脸。
可曾经的失败者翻脸了。
突兀的掌声响起,他们看过去,脸色铁青,是东君。
席欢颜淡淡道,“很漂亮的刀法。”
镇民开始疯狂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