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大踏步而出。
只见黄土路的尽头,一群人正呼呼喝喝跑来。
这伙人全副武装,持着盾牌、弓箭、戈矛。
当先一人,头戴赤帻,披着皮甲,腰上挂了一把短剑。
骑马者看见赵炎,远远大声呼喊道“贼婆娘莫要逃走!”
直到达赵炎跟前数步时, 一握缰绳勒马停下,马蹄扬起的尘土向赵炎扑去。
赵炎眉头一皱,一股无形的气浪自面前浮起,挡住了尘土。
“你不是那贼婆娘?你是何人?可有验、传在身?那贼婆娘何在?”
骑马者上下打量了赵炎一眼,连声喝问。
赵炎对他倨傲的态度很是不爽。
但是他也估摸出了眼前这人兴许是个亭长。
作为秦国的基层单位,亭长负责掌管治安警卫,简管停留旅客,治理民事,相当于后世的派出所所长。
虽然赵炎有把握在三秒之内取下这几个人的脑袋, 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做。
首先,他并不是杀人狂。
其次,他知道,此时的大秦已不能用常理度之,若还是把现如今所处的大秦当成历史课本上那个大秦,铁定会死的很惨。
尤其是在自身实力还没有达到顶峰时。
一句话概括,大秦水很深,低调一点。
眼前的亭长再怎么嚣张跋扈,也是亭长,是吃公家饭的。
即使只是个芝麻小吏。
贸然杀之,必遭至无穷后患。
片刻之后。
两个搜查的亭卒从里屋抛出,不约而同看了赵炎一眼,随后向亭长说道“贼婆娘死了,在厨房,被刀砍死的!”
亭长轻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赵炎,发出一声冷笑“哼,私斗杀人!好呀, 来,把这厮给我拿下!”
顿时上来四个亭卒,手持兵器将赵炎团团围住。
“且慢,这是我的验传”赵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杨木板和尺许长的柳木条。
杨木板是验,上面篆刻着籍贯身份。
柳木条则是传,由户籍地里正所开的前往入伍的介绍信。
亭长随意一看,轻笑出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一个去县城服役的小小士伍,”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滚吧”
赵炎眉头一皱,心中闪过了一丝杀机。
修成练气小成境界以来,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眼前这个亭长是第一个。
简直不知死活。
现如今的他实力突飞猛进,早已脱胎换骨,此番受辱,心中戾气陡然滋生。
眼前几人,虽然拿着兵器。
但在他面前, 不过如同土鸡瓦狗,弹指间可灭。
赵炎脸上阴沉不定,眼中精芒闪烁不停。
他在思考, 究竟要不要把这个嚣张的亭长给斩了。
忽的一阵清风出来。
赵炎猛然惊出了一声冷汗。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何时变得这般陌生。
作为前世的五好青年,从小践行德智美全面发展,时时刻刻在祖国的伟大光辉下沐浴成长,从小到达连只鸡都没杀过。
可是在不久前,他眼都不带眨的杀掉了一个妇人,而就在刚刚更是云锦上颚就想动手杀人。
这
难道是实力的提升,导致原本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蠢蠢欲动了吗?
不!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即使身处这乱世,即使能力再大,自己也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这一刻,赵炎明白了问题的问题,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我说亭长大人,你垂耳是想要抢占小民的功劳吧?”赵炎冷笑道“这贼婆娘在此开店杀人,如被我杀死,正要押解县城,而你让我滚?”
亭长嚣张跋扈,刚才已经让赵炎涌起了杀机。
虽然这杀机一转而逝,被赵炎平复了下去,但他不介意暴打这亭长一顿,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虽然他立志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但也不是泥人,更不用说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修炼之人。
如果遇事一味忍让,妥协,这与他的武道之心不符,也定然会在日后的修炼之中埋下一丝隐患。
更有可能在将来突破的关键时刻出大问题。
他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纵然打了这亭长,会招惹一些麻烦。
他也不惧。
按照秦律,民与官斗,不分对错,皆论罪,是要服刑的。
但
爱谁谁,乌龟怕铁锤,老子打了再管他谁谁谁!
“放肆!”
“狂妄!”
“大胆!”
“一个小小的士伍竟敢跟我这么说话?”亭长眉毛一竖,就要招呼手下准备给眼前这无法无天的小子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恰在此时
道路之上,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车上漆着黑白二色。
亭长立刻下马,恭敬站在一旁。
显然来了个大人物。
赵炎心中一动,脚下也不见如何动作。
一枚石子飞起,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车轮上。
车轮一歪,马车横在了原地。
车夫连忙拉住缰绳,未让马受惊。
“尔等竖子,竟敢在此挡路,活的不耐烦了吗?你们可知这是谁的车?”车夫破口大骂。
“这个年代拉车的人就是嚣张啊”赵炎暗想。
“勿躁”
马车前的竹帘拉开,出现了一名中年人,束冠褐衣,嘴上有两撇浓须,脚上则是穿着锦履。
赫然正是一名官吏。
一看派头显然与亭长这种斗食小吏不可同日而语。
“大人,小的曲阳亭长小六,闻听这里有人开黑店,干一些谋财害命的勾当,今日特来此抓捕”小六恭敬道。
“贼人已被我所斩杀,这个亭长想要抢攻!”赵炎不卑不亢道。
“我乃安陆县狱橼(y)平章,此事正归我管,鉴于此事存在纠纷,尔等随我回县,一并判问吧”中年官吏道,随后钻进了帘内。
在秦国。
狱橼相当于后世的司法局长、法庭庭长、监狱长。
平时主要充当文书、令吏。
一般负责秦律上的解答,向当地民众科普,讲解。
当然,所属地一切案件的审判也要负责。
县狱正堂。
平掌身穿一袭黑衣,于高堂上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曲阳亭长小六,你先说!”
古代判案,尤其是商君变法之后的秦国。
如果百姓之间发生纠纷,一般是让原告与被告进行分别陈诉。
再者,原告与被告互相争论,辩解。
主审官在一旁听着,但是拥有最终裁定权。
简单说就是,你们说你们的,最后结果我来定。
小六是亭长,毫无疑问自身是带着爵位的,为第三级的爵位簪袅。
自然拥有首先发言权。
“我手下亭卒从家乡探亲二鬼,曾住在了那黑店,发现了店主杀人的勾当,
趁星夜逃跑,告知于我,而我则带领手下前去缉捕贼人,
不料当我等赶到那家黑店时,却发现此人鬼鬼祟祟站在门口,十分可疑!”
小六指着赵炎愤愤说道。
赵炎冷哼一声,并未开口。
秦律十分之严,体现在方方面面。
比如审案升堂时,堂上的大人没让你说话,那你是万万不能随意说话的。
一旦胡乱插嘴,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除非是第二环节,自由辩论的时候。
“发现黑店勾当的亭卒可否在此?”平章道。
“大人,小的自此,那一日我从家中探亲而归,行至玉阳山时,
天色已黑,便投在了哪家店,由于一路走来,山高水远,整个人已经十分的劳累,
于是在入店之后,无论店主人怎么说,我就是没胃口吃饭,寻了客房就睡了。
可谁曾想,到了半夜,腹中疼痛难忍,便匆匆在后院寻了个未搭成的茅厕,更是无意中在那粪坑之中发现有一只浮起来的断手”
一个黑瘦矮小的亭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