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的时候，京城已经很乱了，是他从未见过的乱。目光短浅的他看不到未来，只觉得以后外面的世界都这样了，那他这辈子是别想再踏进京城一步了。

不过没有儿子，有这俩闺女，他老了也有靠了。

张勇招待了他一个星期，可把他招待明白了，封大贵现在对封美华和张勇，都非常亲切了。

封华又给封大贵拿来了几袋子口粮和几袋子糠皮。

“好了，以后你好好过日子，赚了钱别忘了第一时间还我，这是账单。”

说完递过一张纸，上面有她为封大贵置办东西的花费，这次都是市场价，没有坑他。

一大堆家禽加起来还不到50块钱，感动地封大贵眼泪汪汪的。按照他和封华之前的交易经验，他以为这一院子鸡鸭鹅什么的得500块呢。

“那个什么，鸭子能多给我来点吗？最好是大点的，能接着下蛋的……”

封大贵自觉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没钱啊。

“我仔细想了，听说兔子现在不好养了，而且不好卖，还危险，现在外面查的特别严！”

说到外面，封大贵的表情都变了，缓了半天才继续道：“我想养点鸭子，卖蛋给收购站，这样来钱快些，也安全。”

封华笑着点点头，看来封大贵是真心想好好过日子了。

没有因为暴富过好高骛远，眼高手低，而是认真想了来钱的道了。

他们村养鸭养鹅是有地理优势的，夏天撒到草甸子里，几乎不用喂料就可以养的好好的，一个鸭蛋拿到黑市上就是七八分钱一个，就是卖给收购站，也是6分钱一个。

如果量大的话，确实能赚不少钱。

冬天不下蛋了还可以杀了卖肉，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行。”封华答应道。

有个可怜的男人想上进，她得帮一把。

下午，封华就给他赶回来200只鸭子，都是正下蛋的。

她就是钻个空子，在她们屯，对鸡鸭这种家禽是没有数量规定的。听说有的地方会限制，不许超过10只还是多少只的。

但是她们村没这规矩，不过一般人家也没有养太多的，特别是鸡和鹅，因为没有东西喂。

封大贵见到这么多鸭子，又哭了。

他也是，最近几年，可能是把之前几十年没受过的委屈都受了，没流过的眼泪都流了，现在眼窝子特别浅，有一点点感动，就要哭一场。

“呜呜呜……我……”封大贵哽咽地要说什么。

封华张嘴截住了他，“你快盖鸭棚去吧，我就不帮忙了，先走了。哦，对了，最近我要出趟远门，你就老实在村里呆着好了，鸭子下蛋了就卖到供销社，别为了1分钱去黑市。”

现在的黑市价，一个鸭蛋鸡蛋，只比白市价高1分或者1分5，2分都没有。

封大贵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惊恐道：“你说什么？你要出门？出远门？现在外面老乱了你知不知道！我之前还庆幸你请假回家了呢！”

“说话要注意！”封华瞪他一眼，“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得了，可不要让别人听见，不然我走了，梁青山可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