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
除了文昌学馆内知道内情的先生们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洵回神以后,只想高呼寇季是骗子。
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提着杀威棒,出现在了众人前。
又有一人,跟在他们身后,抱着一条长凳。
凳子被稳稳当当的放在了考场正中。
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对着苏洵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洵一瞬间差点没吓腿软,哆哆嗦嗦的看向了躲在一边偷笑的寇季。
姓寇的,你坑我?
长这么大,我还没听说那个学馆收学生,要先打一顿的。
在官家面前,在皇后面前,在诸多大人物面前,你让人打我屁股,你让我以后怎么活?
寇准见苏洵腿脚颤抖,冷哼了一声,“可是怕了?若是怕了,尽管退去。我文昌学馆,不收无胆鼠辈。”
苏洵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是真怕,却不敢退。
他性子傲,但不代表他蠢。
今日,名宿大儒,满朝文武,齐聚文昌学馆。
还有赵祯这位大宋第一人驾临此地。
他若是退了,落一个无胆鼠辈的名声,以后官场、士林,皆跟他无缘。
做不做官,他其实不在乎。
做不做士林名宿,他其实也不在乎。
但他却在乎自己的名声。
他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何愿意顶着一个无胆鼠辈的名头过一辈子?
苏洵咬着牙,小脸红彤彤的道:“不怕……”
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见此,再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洵硬着头皮,走到长凳上,爬了上去。
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见苏洵爬平了,撅起了屁股,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
其中一个汉子,提起了水火棍,往手心了吐了口口水,双手握紧了水火棍,一抡而起。
“啪!”
“啊!”
“……”
苏洵疼的大叫了一声。
吓了在场的所有人一跳。
水火棍交叉落下。
苏洵疼的浑身哆嗦,却也没再叫,只是咬着牙,默默的流泪。
赵祯见此,有些于心不忍,却没开口,瞥了身旁的曹皇后一眼。
曹皇后会意,开口道:“太师,此举会不会有些残忍?”
寇准对曹皇后抱了抱拳,淡淡的道:“娘娘觉得残忍?老臣到不这么觉得。众所周知,我大宋的刑具中,水火棍是最常用的。
今日,老臣当众棍打学生,娘娘为其抱屈。
那些个入了衙门去告状的百姓,挨了水火棍,谁又为他们抱屈?
文昌学馆内出来的学生,以后有一大半要步入仕途。
老臣就是要打他们板子,让他们知道板子打在身上有多痛苦。
等他们以后做了官,要打那些无辜的百姓们板子的时候,就会想起今日。
就该慎用刑具。”
寇准说话的声音很大,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一些对寇准此举不满的人,心中的不满瞬间消散,有的只有一腔浓浓的敬意。
就在寇准说话间。
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已经抡完了水火棍。
苏洵挨了三十板子,屁股上已经绽开了一朵血梅。
他咬着牙,以泪洗面,不肯动一下。
寇准对趴在凳子上的苏洵道:“你是第一个受刑的,年龄又小,老夫可以特许你免除其他考核,回校舍内养伤,待到伤愈以后,写一篇千言的感悟,交给老夫。
若老夫觉得你的感悟写的不错,老夫便收你入门。”
苏洵忍着哭腔,答应了一声。
寇准让人抬着苏洵离开了此地。
苏洵走后。
寇准面对着所有人道:“刚才那只是让你们看一看我文昌学馆招收学生的考核有多严格。如今你们已经看到了,那么之后的考核,就会变成四人一轮。”
寇准目视所有有心进入文昌学馆的少年、青年,沉声道:“那么……下一个,是谁?”
那些少年、青年们闻声,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寇准见此,满意的点点头,“懂得审时度势,不错不错。你们敢来我文昌学馆求学,大多都是胸有锦绣的人。没必要为了进入文昌学馆,挨一顿板子。
你们这么多人,之所以聚在这里,无非是想成为老夫的学生。
可老夫年事已高,能教授的学生不多。
即便是你们进入到了文昌学馆内,也未必会成为老夫的学生。
所以你们没必要在此地受苦受累。
汴京城内,除了我文昌学馆外,尚有太学、国子监。
依你们的才华,考入到太学、国子监内不是难事。”
寇准指着不远处的太学祭酒、国子监祭酒,笑道:“太学祭酒、国子监祭酒皆在此处。你们若是主动退出,老夫可以向他们二人推举你们。
让你们进入到太学、国子监学习。”
那些少年、青年们听到了此话以后,十分意动。
只是那些跟随着少年、青年们而来的家中长辈,并没有动摇。
寇准见此,继续说道:“我文昌学馆内的学生,禁止举荐入仕。但凡进入到我文昌学馆内的学生,朝廷一律不受其举荐文书。”
此话一出。
那些跟随着少年、青年们而来的家中长辈们,纷纷动容。
他们中间一大部分人,之所以送家中子侄到文昌学馆求学,就是抱着家中子弟科举不成,借着文昌学馆内先生们的举荐们入仕的心思。
如今寇准出声,断了他们这一条心思,他们自然没必要让家中的子侄进入到文昌学馆内。
寇准见到有人意动,顿时趁热打铁道:“太学、国子监的学生,若是科考不成,也可以借着举荐出仕。”
此话一出,当即就有人带着家中的子侄,退出了文昌学馆的考场四周。
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跟着效仿。
有些少年、青年们见家中长辈不为所动,就苦苦哀求。
家中长辈也不敢在赵祯面前闹出什么笑话,只能带着子侄们离开。
一瞬间。
有近一千人,退出了考场四周。
高座上的赵祯,他身旁的那些名宿大儒,看着那些离开的少年、青年们的目光,多了一丝冷意。
寇准见考场上的人依然庞多,又继续道:“凡入我文昌学馆者,需学满九年,九年以后,才能结业,结业以后,才能参加科考。
入学以后,参加科考者,消其学籍。”
此话一出,一些年龄偏大的青年人,黯然的离开了考场四周。
一些家中有门路的,不愿意让家中子弟多等九年的,也带着家中子弟退出了考场。
一时间。
考场四周的人,走掉了大半。
寇准见此,才微微点头,“考核继续……”
板子声再次响起。
四个人一组。
被打的哭爹喊娘的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