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的姑娘们瞧着他光着膀子习武的时候,经常犯花痴,有时候在狄青习武的地方,一待就是一日,被人驱赶的时候,才会离开。
寇季每次碰到曹佾说这个话题,就左右推脱着,不肯接话。
狄青祸害你曹家姑娘,那是狄青的本事,关我寇季什么事儿?
又不是我寇季祸害你曹家姑娘。
真要是我寇季祸害你曹家姑娘,顾及你曹家能在背后偷着乐坏了。
你曹家又是武勋,又是皇亲国戚的,再让你们攀上我这个宰相的孙子,那你们还不得上天?
从曹府出来以后,寇季就去了杨府。
他几次答应了杨文广,要去府上拜访。
可一直没有去成。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寇季特地携带者重礼去了杨府。
在杨府里,他见过杨文广的那些婶婶们,也见过了那位老态龙钟,却依旧慈眉善目的折太君。
折家的男丁,没有几个长寿的。
折家姑娘们却活的很长,折太君今岁已经八十了,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从其声音上判断,其身体状况,远比寇准要好很多。
寇季到了杨府,陪着折太君逗闷子,说了许多俏皮话,逗的折太君大笑连连。
在折太君多次邀请他多来府上玩的邀请声中,寇季离开了杨府。
出了杨府,望着杨府有些破落的门户。
寇季有些唏嘘。
寇季原以为杨家过的并不滋润,可是见了杨家家眷们吃穿用度以后,发现他们什么都不缺。
杨府一直不曾修缮,并不是没有钱财。
存粹是折太君不让修缮。
用她的话说,她害怕杨业的尸骨被迎回来以后,认不得杨府大门。
寇季借此,也大致知道了折太君长寿的秘诀。
她在熬,在等。
等杨业尸骨被迎回以后,跟杨业共穴而葬。
古人夫妻相处,讲究生则同寝,死则同穴。
她怕一个人躺在宋土上,睡不安生,也怕杨业躺在辽土上,睡的不痛快。
从杨府出来以后,寇季心里沉甸甸的。
他在杨府里,没见到传说中的满门忠烈,也没见到威风凛凛的十二寡妇。
只看到了一个老人,一个八旬的老妇人,在盼丈夫归家。
寇季沉甸甸的心思,一直揣到了朱府,才放了下来。
朱能见到了寇季过来给他拜年,那是相当热情。
不仅招呼了自己的儿孙,过来攀着寇季称兄道叔,还叫来了府上所有的女眷,让她们认识认识寇季。
并且,给寇季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
听闻寇季喜欢吃熊掌,他特地给寇季摆了一桌熊掌宴。
虽说他如今守在宫里,没办法去猎取那些熊、虎一类的东西,可他先后任职过多个军厢节度使,手下的下属一大把。
他需要吃那些山野奇珍,不需要亲自去狩猎,手下的那些下属,也会帮他准备的妥妥当当。
在朱府里美美的吃了一顿。
临走的时候,朱能还给他装上了不少山野奇珍,拉了足足三马车,给他送到了寇府。
寇季就这样,在各家府邸之间,吃吃喝喝,一直混到了初八。
初八的早晨。
天气微凉。
冷风刺骨。
天放晴以后,街道上的行人也不多。
除了那些家贫的小商小贩,被迫挑着担子,出来沿街叫卖芝麻糊、馄饨、汤饼一类的东西外,很少有人走在大街上。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
一阵透骨的冷风吹过。
小商小贩们也不敢叫卖了,一个个紧着身上的单衣,躲在巷子口、屋檐下,借着墙壁低于寒风。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在静悄悄的街道上十分的刺耳。
小商小贩们从巷子口、屋檐下,伸出脑袋,就看到了三骑快马,一路沿着御街,狂奔进了汴京城。
马背上坐着军卒,军卒背后背着令旗、信筒,腰间挂着三面腰牌。
见有百姓从巷子口伸出脑袋,他们便急声吼道:“紧急军情,辽军西进,兵临西夏!”
他们之所以喊话,除了把他们携带的军情宣告给百姓外,更重要的是提醒百姓,别在他们策马狂奔的时候,出现在马前。
他们领的是军令,行的也是军令。
军令中那一刻也不能耽误,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真要有人阻挡了他们前行,不论是被撞死,还是被杀死,那都是白死。
纵然闹到了赵祯面前,也无人替他们喊冤。
军卒们策马狂奔而过。
巷子里、屋檐下的小商小贩,纷纷探出了脑袋。
他们也顾不得寒风凌冽,一个个凑在一起,议论着刚才军卒们喊出来的话。
“辽人去打西夏人了?”
“送八百里加急的是这么喊的,应该错不了。”
“辽皇还真是厉害,刚打完了高丽,转头就去打西夏!他们那里来的那么多钱粮?”
“还能哪来的,抢的呗!辽人野蛮,年年南下抢夺我大宋。”
“……”
其中有个有见识的,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话。
“辽人打完了高丽,就去打西夏。一旦让他们拿下了西夏,那么下一步就会打我大宋。”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辽人明显在虎驱四邻。一旦他们拿下了西夏,四邻之中,就只剩下了我们大宋。”
“那可不妙啊。”
“……”
小商小贩的议论声还没传开。
悬挂在皇城上的钟声,就被敲响了。
寇季第一时间就从暖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穿戴整齐以后,就往寇准房里跑。
跑到寇准房里的时候,见寇准早已换上了公服,正准备离府。
寇准瞧见了寇季,吩咐道:“速去换上公服,随老夫入朝。”
寇季疑惑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宫里为何又敲钟着急百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