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众人上书有用的话,王曾、张知白也不会被罢黜。
寇季犹豫再三,开口打断了寇准和王曙的商讨,“祖父、姑父……我觉得,唯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清君侧。”
寇季语出惊人,给出了最好的办法。
寇准、王曙听了,吓了一跳。
王曙惊叫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了,可是要杀头的。”
寇准黑着脸,低吼道:“没有官家的诏书,如何清君侧?”
寇季也知道,没有官家诏书,清君侧就不叫清君侧,那叫政变、造反。
可现在这种情形,不清君侧的话,难道等刘娥继续坐大?
等她执掌了朝廷所有大权以后,再清君侧,那还有机会吗?
“你先出去……”
寇准觉得寇季在信口雌黄,把他赶出了卧房。
寇季长叹一声,离开了卧房。
站在卧房外,寇季幽幽的道:“求人不如求己,这话果然没错。”
“什么求人不如求己?”
寇礼不知什么时候凑上前,开口疑问。
寇季勉强挤出一个笑意,道:“没什么……劳烦爹您在这里照顾祖父,我先回四君园了。”
不等寇礼答应,寇季已经迈步离开了寇准卧房所在的院子。
寇礼望着寇季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小声嘀咕道:“这孩子啊,还是小时候乖巧,事事都听我的。长大了,一点儿也不听话了。”
寇季回到了四君园,让仆人搬了一个胡床,放在了院子里。
他坐在胡床上,暗自思量。
寇准看来是靠不住了。
虽然他努力让寇准保住了现有的地位,但固执的寇准,还是沿着历史的道路,迈步前行。
那可是一条死路。
寇季可不愿意陪着寇准走一条死路。
“别人既然靠不住了,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寇季感叹了一句,决定跟寇准分道扬镳,各干各的。
寇准用自己的办法去对付刘娥,寇季也用自己的办法对付刘娥。
就看谁手段高明了。
有了决定,寇季也就没有再迟疑。
他开始盘算手里现有的政治资源,以及可以利用的政治资源。
寇季算了许久,突然发现,他到汴京城不到数月,已经积攒了不少政治资源。
他努力的数月,也算没有白费。
总算能在朝堂上说话了。
虽然他说话不一定管用,但是能在朝堂上说话,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有了话语权,他能做的事情就多了不少。
寇季突然起身,扔下了胡床,回到了书房里。
取出了一张白纸,提笔写下了他可以利用的政治资源,也提笔写下了刘娥可以利用的政治资源。
写完以后,寇季围绕着那密密麻麻的人名,开始踱步。
良久良久。
他的目光落在了夏竦名字上,旋即又落在了王曙的名字上。
在两个名字上徘徊了许久以后,寇季眼前一亮。
“还可以这样……”
“我一个人对付刘娥,肯定会吃亏。可要是把这潭水搅浑了,那就不好说了。不仅可以趁机浑水摸鱼,还能给刘娥使绊子。”
“就这么办……”
寇季思量出了对策。
当即就要出府去谋划。
可他刚走到了四君园门口,寇忠就匆匆赶了过来。
“小少爷,有一位叫范仲淹的,前来拜访。”
寇季一愣一下,笑道:“这可是个关键人物,让他到偏厅候着,我这就去见他。”
寇忠点了点头,离开了四君园,把范仲淹带到了偏厅。
寇季等范仲淹坐定以后,才出现在偏厅。
范仲淹见到了寇季,赶忙起身,踱步走到了寇季面前,躬身施礼,“下官范仲淹,见过寇判官。”
“不必多礼……”
寇季随口说了一句,上下打量了一下范仲淹。
范仲淹年近三旬,蓄着一副长须,不胖不瘦,比寇季高一头,着一身青衣。
他态度温和,像极了一个邻家大伯。
“坐下说……”
寇季坐在了主位,范仲淹才跟着坐在了客位上。
坐定以后,不等寇季开口,范仲淹先开口,“下官初到汴京,没能到府上拜谢寇判官提携之恩,还望寇判官海涵。”
寇季提携他,让他入京为官的事情,他已经通过刘亨的口,知道了此事。
寇季能提携他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他很感激。
但他却不愿意跟寇季混在一起。
这也是他入京这么久了,也没到寇府前来拜见的原因。
他觉得寇季跟刘亨、曹佾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肯定也是个纨绔子弟。
他不愿意跟纨绔子弟相交,总觉得这些纨绔子弟是国朝蛀虫,是他们这些靠功名出身的进士们的绊脚石。
他寒窗苦读十年,至今才混了一个七品官身。
可寇季呢?
没有苦读,也没有参加科举,一出仕,就是七品官。
刘亨、曹佾,亦是如此。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寇季,还是刘亨、曹佾,都比他足足小了一轮。
寇季感觉到了范仲淹身上的疏离之意思,微微挑起眉头,直言道:“你似乎不太喜欢跟本官深交?”
范仲淹一愣,苦笑道:“下官不敢……”
他自然不敢在寇季面前说心里话。
纵然现在寇府情形不妙,但仍旧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寇季摆手道:“你不需要在本官面前掩饰,本官对自己人,向来喜欢有话直说,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疑惑,你可以直言,本官可以为你解惑。”
范仲淹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听寇季又道:“不过有件事,本官需要提醒你。你是本官提携的人,满朝文武都知道。不论你怎么想,在满朝文武眼里,你都是本官的人。”
寇季这话说的没错。
但范仲淹听了,却一脸苦涩。
他沉默了良久,看向寇季,咬牙道:“那下官就有话直说了……”
寇季淡然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