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的家不在县城,而是在距离县城大概二十多公里的笋镇,可以算的上是深山了。
笋镇说是个镇,其实就是个大点的村子,不到百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脚下,镇子基本还处在一种很原始的自给自足的状态,人们靠着在山上开辟出来的一点点土地,过着日升而耕,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笋镇居民也有其他的经济来源。每年秋天,山里会有大片大片的野核桃成熟,到了冬天,地下到处冬笋,还有不少其他的经济植物,这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财富,只要不懒,去山里打核桃挖笋拿到县里卖,一年也可以赚几千块钱,贴补贴补家用。
商务车顺着盘山路下了山,眼前出现一大片依山而建的民居,终于到家了。
“你自己去附近山里玩吧,注意安全。”苏铭和海东青打了个招呼,然后轻点油门,缓缓的开进了笋镇。
快过年了,镇上在外面打工的人,大多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倒是颇为热闹,赶集似得人来人往。路边的一家服装店一家美容理发店里,用大喇叭放着当下流行的歌曲。街上到处都是各种小摊子,卖烟花爆竹和对联之类的各种年货。
苏克从动物园借的那辆别克gl8不算什么好车。胜在容积比较大而已,可在笋镇也算是难得一见的高档车了,记得镇长的座驾也就是五菱宏光,缓缓从镇里唯一一条大街开过去,就有一大群小孩跟在后面叫:“大别克!大别克!”
苏铭不觉得有些感慨,自己当初没走出大山的时候,唯一认识的车标,就是吉普。还是因为吉普的标志就是英文jeep。
那时候他连奔驰的标志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一直以为红旗就是奔驰。随着生活水准渐渐提高,大山里也不可避免的和外界有了更多的接触,连这些七八岁的小孩,都能认出别克来了。不得不承认,贫富差距虽然增大,但老百姓的日子,却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车子缓缓的停在一辆有些偏僻的二层小楼面前,这种自建的二层小楼在镇子上随处可见,朱红色的大木门已经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变得斑驳。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墙壁也是很简单的灰白色,很多地方还露出了里面的红砖。屋檐下挂着一排晒干的咸肉和香肠,一条镇上的老黄狗趴在不远处,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到家了。”看着大门,苏铭心头忍不住微微一热。
笋镇里民风淳朴,大门也没锁,就那么虚掩着,下车推门走了进去,偌大的堂屋里只有一张大木桌,几张椅子。墙壁上贴着财神爷的年画,还有几个热水瓶。一个很古老的大、屁股彩电,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家具了。
苏铭家里一楼不住人。他朝边上的一个小房间探头看了看,里面还是熟悉的粮仓,用竹篾子围起来一个一人高,直径一米多的大圆桶,里面装满了尚未脱穗的稻谷。
后面有个小院子,如今镇上都用上了沼气,厨房就在后面,还没进院子,就闻到厨房里飘出一股肉香。
听到外面有人,厨房里走出来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中年女人。
女人看上去有些显老,脸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道道皱纹,可精神头却非常好,而且即便围着围裙,一副山里女人的打扮,却有一股子掩饰不住的书卷气。
“妈,我回来了。”苏铭这一声喊,眼泪差点都流出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妈妈也眼眶有点发红,像是小时候似得,伸手去揉苏铭的脑袋。
可苏铭已经长大了,比当初上大学的时候还要高一些,他很自然而然的低下头,可苏妈妈的手却停在了他的脸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笑着说:“儿子大喽,不能再像小孩一样拍脑袋了。”
“再大你都是我妈。”苏铭搂着老妈的胳膊,冲厨房里吸了吸鼻子,笑嘻嘻的问:“烧什么了,好香啊?”
“快快快,洗个手,做了你最爱吃的笋烧肉,洗洗手吃饭!”
老妈年轻时候,也是大城市的人,上山下乡运动的时候认识了父亲。由于外公家里在解放前是大地主,还是反动军阀,一直在受批斗,直到三中全会之后拨乱反正,帽子都没摘下来,因为他外公的成份的确不好,不是冤假错案。因此老妈也没法回城,就跟着父亲在老家茂溪县安了家,一住就是大半辈子。
以前王浩就经常跟苏铭开玩笑,说我家革了你家的命。要是不解放,苏铭外公是黄埔毕业生,是大地主,王浩爷爷则是正儿八经的贫农。
“妈,我带了个朋友回来。”苏铭笑嘻嘻的一边洗手一边说。
苏妈妈先是一愣,紧跟着就喜上眉梢,嗔怪说:“带女朋友回来不早说,我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大油大荤,城里的小姑娘哪吃得惯!别一顿饭吃完,要跟你分手,那我可就罪过了……”
“妈,不是姑娘,是个男的!”苏铭说。(未完待续。)
ps:阳川市是在好几个城市的基础上虚构的,但茂溪县是有原型的,大家能猜出来茂溪县原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