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可不是孩子,那都是鬼咧。”
议论纷纷的人群,一双双眼睛注视着,被捆在中央的三个人,蒙着眼的三张年轻的脸。
此时此刻,他们瘫软地坐在地上,莫说吼叫,便是连呼吸都吓的忘了。
死,来的这么快。
几乎没有给他们任何思考的时间。
他们虽然看不到,但几乎闻到了菜市口的泥地里数百年来浸润的血腥气。
这里,即将也有他们的鲜血。
“哥,哥哥!”胡志安哭嚎起来,使劲喊着,大家也“帮着”他去找他的哥哥胡志同。
但找了半天,胡志安的喉咙都嘶哑了,也不见胡志同的身影。
“别喊了。”宋宁站在最前面,接了话头,“你的伯父和你堂兄因你被降级了,你哥哥岂敢再来帮你?”
胡志安脸色大变,冲着出声处喊道:“宋大人、宋大人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你能救我们,求求您了。”
“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了宋大人。”
宋宁冷冷问道:“张松清在被打的时候,有没有求过你,说他不想死,说他有父母需得他供养,说他想好好读书报效朝廷,说他想拥有青涩美好的青春?”
“他说了吗?”
胡志安摇着头:“人死不能复生,宋大人……”
“迟了!”宋宁面无表情看着他,“不管是谁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像个人样,闭嘴吧!给自己一次做人的机会。”
胡志安柱子一样,跪立在原处。
上面的桌案后,两位监斩官满面无奈地看着宋宁,她来了,他们两个倒像是多余的了。
“时辰到了,行刑吧。”
这一日,阳光明媚,在张王氏的视线中……宋宁的视线中……济南府百姓的视线中……
落梨院张松清案的三位主犯被斩首示众。
三位少年,最大的不过十七岁,最小的才刚满十六。
但没有人惋惜他们的生命,惦记可怜的,只有那被害的人,他的无辜无奈和绝望。
鲜血蜿蜒,血腥气冲天。
短暂的寂静后,无数人向张福夫妻二人道贺。
不该道贺,可应该道贺。
至少,案件破了。
“该谢宋大人。”张王氏拉着自己的盲眼的丈夫,挤过人群,噗通在宋宁面前跪下,夫妻二人什么都没有说,磕了九个头。
咚咚之声,撞在宋宁心头。
她略避开,却没有拦着他们。
“宋大人,我们夫妻两人都不识字,不晓得要说什么感谢的话。”张福颤抖着声音,哭着道,“宋大人,您、您是好官。”
“是济南府的好官。”
此话落,周围有人叠加附和:“是,宋大人是好官。”
“宋大人,是好官。”
“好官!”
无数的声音,重复回荡在上空。
鲜血未干涸,人心却明净,宋宁抿唇轻笑,感动是情不自禁,她倒没有那么纯粹,可得到的回报,却那么的纯粹。
“我努力!”
宋宁和大家道:“宋大人我,继续努力!”
“好!”大家应和她。
“我们一起努力。”
这声一声盖过一声,整齐划一。
大有民心所向全民敬爱之意。
高台上,郑红申气怒地拂袖而去。
犯人的家属也悄无声息的将尸首领回家去。
但菜市口的热闹却持续了很久。
“散了吧。”宋宁挥手让众人散了,一转头宋元时在不远处,她含笑道,“济南府的第一个案子,圆满落幕。”
犯人还剩下常春。
常春是斩刑,要等到今秋三司核审后再做定案,俗称秋审。
通常,像常春这样背景的案犯,一死能免,但会判多少年抑或别的罪就不好预设了。
“恭喜。”宋元时道,“这个案子也只有你可以,换成别人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你给你父亲写信了?”
宋宁和他边走边道:“互惠互利嘛,我父亲这人,好!”
宋元时摇头失笑,他当然不会相信宋宁是夸奖宋延徐。
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夸奖宋延徐。
他们两人沿着朝凤街回走,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和她打招呼:“宋大人,您辛苦了!”
大家随着她一起走。
“不辛苦不辛苦。”宋宁笑着道,“往后,要记得爱戴我啊!”
大家哈哈大笑,点头道:“宋大人是好官,我们一定爱戴您的。”
宋宁劳神在在的负手而立,摸了摸没有的胡须,大家又是一阵大笑,人群中,一位年轻人望着宋宁,踌躇着,想上来又不敢,见宋宁的视线投过来,他慌张地后退了一步,钻入人群。
“那年轻人,是不是那天路设公堂时,拿抵用券来的人?”宋元时问道。
宋宁记得,那位拿了隔壁婶子抵用券的年轻人。
“慌慌张张地,也不上来夸夸我。”
宋元时失笑。
他们走走停停回到衙门,刚坐下来准备吃午饭,伏雨就来了,冲着宋宁行礼,道:“宋大人,王爷说今晚他做东,给沈捕头等三位阆中的朋友接风。”
“王爷做东?”
伏雨点头。
“去去去,散衙后我们就去。”宋宁道。
今晚有好吃的了。
“王爷有没有安排美人跳舞?”
伏雨摇头。
王爷不让他说。
“知道了,知道了,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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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错别字,说了可能不信,我真的一章至少看两遍……阿弥陀佛……
我去睡觉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