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不信踹不死你!(2 / 2)

下一秒,皇甫胤桦再也顾不上其他,松了手转身就往长乐宫奔去,焦急的步伐显得有些踉跄,踉跄得有些失魂落魄。

皇甫长安回头跟宫疏影对了一眼,赶紧追了上去。

“去看看!”

莫名其妙的,长乐宫好端端怎么就失火了?!

着火的是皇甫胤桦的寝殿,大火越烧越旺,大有向四周蔓延的趋势,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扑灭。众妃嫔皇子陆续从被窝内爬起,围在院子外焦急地往里面瞅着,皇后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一边担心止不住火势,一边又担心陛下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直到听小太监说陛下一早就出去了,众人才稍微放了心。

皇甫长安随着皇甫胤桦一起赶到了火灾现场,见到那冲天的火光,不由吓了一跳。

“哇,好大的火!怎么一下子就烧得这么厉害?!”说着,一把夺过宫人手里的水盆加入了灭火的行列,一边泼水一边朝妃嫔们大喊,“艹!你们杵在那里干什么,现在人手不够,赶紧过来灭火啊!”

听她那么一喊,众妃嫔不由得露出鄙夷的神色,指着被烟雾熏得脸上黑迹斑斑的皇甫长安窃窃私语,嘲笑不断。

不料,皇甫胤桦脸色一沉,竟是一拂衣摆就要冲进去。

皇甫长安见状赶紧拉住他:“父皇!别想不开啊!现在火势这么大,冲进去无疑是送死啊!”

皇甫胤桦咬咬牙,不甘心。

“画还在里面……”

“我去……这么大的火,早就烧成灰了好吗?你进去也没有用!”个死老爹,怎么这么死心眼,一遇上“莲弟”的事情智商就自动归零了吗?!莲弟啊莲弟……您是有多祸国殃民?!把好端端的皇帝老爹坑害成了这样……可不就是坑爹!

“娘娘……咳咳!娘娘还在里面……!”

火光中,一个女婢受不了烟熏,给呛了出来,乌黑的脸早已认不清楚,嗓子也给熏哑了,面目全非,身上的衣裳还沾着火光,跑到哪儿都吓退了一群人。

皇甫长安抓起水盆哗啦一声,泼了她当头一脸。

“什么娘娘?哪个娘娘?”

“是……咳咳!是……妆妃娘娘……咳咳咳……!”

“什么?!你说妆妃在里面?!”皇甫长安瞬间变了脸色,尼玛这一大清早的,妆妃怎么会出现在皇帝老爹的寝宫里?!

回头瞅了眼皇甫胤桦,那家伙一脸伤心欲绝,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却是无心理会其他。

“殿下!快救救娘娘吧……殿下!救救娘娘……快……”

女婢跪倒在地上,抓着皇甫长安的衣襟苦苦哀求,皇甫长安这才认出了她是谁,可不就是妆妃身边的贴身女婢映儿。

拧了拧眉头,皇甫长安不得不怀疑……怎么每次妆妃出事,都有她在场?!

然而,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个了,瞅了眼在大火中摇摇欲坠的楼宇,皇甫长安一咬牙,从宫疏影的身上扯下外袍披在头上,又从一边的宫人手里夺过水盆浇了自己一身,冲着灼眼的火光撒丫子就冲了进去,不顾一干宫人在身后叫唤阻拦——

“啊!殿下!不要!”

皇甫长安脚底一滑,差点一头栽进火堆里。

艹艹艹!不要你妹啊不要!劳资还雅灭蝶呢!干嘛叫得跟被强一奸了似的!

宫疏影见状眸子一紧,心头微动,腾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下一秒,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抓起水盆学着皇甫长安那样,泼了一身,跟着追进了火海里。

寝宫内的火势倒是没有外面的大,就是烟雾比较浓重,皇甫长安眸色微狠……很明显,这场火是从外烧到内的!

捂住口鼻,皇甫长安在里面找了一圈,看见了晕倒在桌子上的妆妃,当即架起她的手臂扛在了肩头,匆匆朝外头跑去……所幸她比较瘦弱,架在肩头跟背了个书包似的轻飘飘,要不然换成个土肥圆中的航空母舰,她绝对想也不想就掉头走了……所以说,土肥圆之所以会遭人恨,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么一想,当初那个给她下药的家伙就更加其心可诛了!

“长安小心!”

刚一找到皇甫长安的身影,就看见烧毁的房梁直直坠落而下,等宫疏影回过神来,已经整个人都扑到了她的身上,炙热的灼烧感瞬间席卷全身……

完了要毁容了……宫疏影忍不住在心底哀嚎了一声,尼玛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善心了?!

“死狐狸!”

皇甫长安扭过头,忧惧地喊了他一声,却见他扯了扯嘴角朝自己浅浅一笑,映衬着妖冶的火光,那笑容绚如红莲,仿佛铺就了十里的曼珠沙华,绮丽得惊心动魄,令人……一见倾心。

昏厥之前,宫疏影最后想的却是——

“妈的,居然叫老子死狐狸……”

狠狠推开房梁,皇甫长安双眸泛着冷冽的紫光,一手架着妆妃,一手抓着宫疏影,突然之间不知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利箭一般朝外头奔了出去,在台阶上滚了两圈,跌落在一双素净的靴子前。

皇甫砚真一低头,入眼便是皇甫长安染血的面容。刹那间,有什么东西直击心口,迅猛而激烈,叫人讷讷地吐不出话来……

“愣着干什么?!”皇甫长安没好气地大骂,“快点叫太医啊!”

“太医太医……快去叫太医……”

宫人慌慌张张,如梦初醒,乱成了一锅粥。

皇甫砚真紧张地蹲下身,抱起妆妃焦虑地低呼:“母妃?母妃?!”

刚才推那个柱子的时候,皇甫长安烫伤了手,先前没有感觉,现在却是疼得不行,然而眼下没有功夫喊疼,检查了一番宫疏影的伤势,后背的烫伤有些严重,衣服都已经烧烂了,黏着肌肤扯都扯不下来,哪怕用上最好的伤药,也免不了要留下疤痕……

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脑袋抽筋跑进来救自己,那时候看见宫疏影扑过来,皇甫长安甚至很吃惊,吃惊之外,又是莫名的感动。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曾有人这样为她……奋不顾身。

“母妃!母妃?!”那厢,皇甫砚真还在焦急地叫唤,平素多冷静的一个男人,这个时候竟慌张无措得像个孩子一般。

皇甫长安的手已经疼的没什么知觉了,只能俯下身去用耳朵感知妆妃的气息,最坏的结果,不是没有呼吸,而是没有心跳……贴着妆妃的胸口仔细感受了一下,万幸,还没有死!

跑到一边的花坛里折下一支凤尾竹,皇甫长安跪倒妆妃跟前,抽出靴子里的匕首,作势就要刺入妆妃的喉心。

见状,众人齐齐一惊,倒吸了一口冷气,艾玛她要作甚?!

皇甫砚真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神情肃然:“你要干什么?!”

皇甫长安盯着他,一字一顿。

“你信我,还是不信我?”

对上她的眼睛,一派清明透彻,亮如琉璃,坚定的眸光像是穿越了亘古的星光,没来由地叫人信服。

松开了手,皇甫砚真凝眸:“那便信你一次。”

“呵……”

皇甫长安勾了勾嘴角,有些脏乱的面颊上腾起一抹自负的笑意,只要她肯出手就没有救不活的人,要是救不活,她直接就不理了好吗!

妆妃没有了呼吸是因为被浓厚的烟尘堵塞了呼吸道,所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疏通她的气息,现在的情况不是溺水,靠人工呼吸基本上作用不大,所以只能割开她的喉管,用竹管暂时充当她的呼吸通道,从而为接下来的抢救争取足够的时间!

“啊呀——”

看到冰冷的匕首刺入妆妃的脖子,周围的妃嫔忍不住惊呼出声,拿帕子捂着嘴巴,觑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

皇甫砚真深深地蹙着眉头,表情严峻,盯着皇甫长安有条不紊地下手,割喉管,插竹条,止血,包扎……动作看起来十分的专业,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训练。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院子外骤而响起一阵欢呼,紧接着一群太医拎着药箱鱼贯而入,看到皇甫长安的举措,皆是微微一惊,继而才在皇甫砚真的催促下赶着给妆妃把脉。

“二殿下无需太过担忧,多亏了太子殿下救助及时,娘娘的脉象已逐渐恢复了平稳……”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呼出了一口气,好似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道,被救活了一样。紧接着,看向皇甫长安的目光又不免多了几分狐疑——自从这个“太子”变瘦了以后,不仅连外貌,就是连性情也跟从前大不相同,如今竟然还有这种起死回生的本事,实在难以叫人不起疑心!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皇甫长安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虽说古代医术不如现代发达,但宫里头的御医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没有些许本事也留不下来,只是可惜了宫疏影那肤如凝脂的后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效药?

“太子爹爹,你的手流血了!”

玉琉裳来晚了一步,被侍卫拦在外头好半天进不来,直到小昭子急忙去找太医见着了他,才将他放了进来。找到皇甫长安的时候她正在忙,便乖乖地站在一边没有打扰,眼下见到她烫伤的双手渗出了血水,玉琉裳顿时心疼得不行,握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吹着气。

“太子爹爹,疼不疼?”

皇甫砚真听他这么一喊,才注意到皇甫长安的手,赤红的掌心被烫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水泡已经磨破了,正在往外缓缓渗着血,单是看着就觉得很疼,而皇甫长安……确实也嗷嗷叫着跳了起来!

“当然疼了!不然你去烫一下?!”

“那你怎么不喊出来?”

“喊有用吗?喊出来就不疼了吗?艹……笨手笨脚的!你给本宫轻点!”

“笨手笨脚的,滚开!”

一把推开给皇甫长安包扎的宫女,玉琉裳紧蹙眉头,一张娃娃似的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摊开皇甫长安的手心小口小口吹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上了药,用纱布轻轻地帮她包扎好。

看着玉琉裳认真的模样,皇甫长安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果然还是自家儿子好,体贴,细致,周到……虽然时不时人来疯。

长乐宫的火势很大,上百个宫人来来回回扑救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把火扑下去,最后还是一场大雨把那场火给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然而火灭了,事情却没那么快就结束。

根据长乐宫的几位太监和宫女,以及妆妃的贴身侍婢映儿交待,长乐宫起火的原因是妆妃犯了疯病,跑去长乐宫找陛下,因为见不到人所以在陛下的寝宫里大闹了一场,撒泼之中打翻了清晨还没来得及灭掉的宫灯,众人赶着阻止妆妃闹事,没有注意到宫灯点燃了纱帐,直到大火烧了起来,才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喊人灭火。

一番来龙去脉天衣无缝,又有人证在,就连妆妃的好侍婢都帮里不帮亲,所以妆妃纵火一事,直接就落实了罪名,都不带给人辩解的……当然,一个“疯子”,也无从辩解。

帮宫疏影敷好了千金难求的膏药,皇甫长安先心疼了一番银子,接着又惋惜了一番宫美人那豆腐般光嫩白洁的背部,最后在宫疏影的满腹牢骚中摔门而去,看不见宫狐狸挤了半天,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将从眼角淌下的一滴琉璃冰泪——

次奥,皇甫长安你给劳资滚回来!

“妆妃现在怎么样了?”

“适才醒过来一次,因为太疲累了,便又昏睡了过去。”

“那二皇兄呢?”

“长乐宫失火,陛下震怒,二殿下正在昭华宫跪着呢……”

“本宫去看看。”

长乐宫失火倒是其次,旁人不知道,皇甫长安却是心如明镜,她那个抽风老爹心疼的是那幅画!

可偏偏就是那幅画才最让人头疼,倘若是别的什么宝贝也就罢了,这画中绘的是故人,且全天下只此一幅……画毁情缘断,对于睹物思人的皇甫老爹而言,烧毁了那幅画,就等于掐断了他同涟弟的猿粪,那样的打击,绝对是超乎常人想象的……比如皇甫长安就想不通,他妈的不就是幅画嘛?!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皇帝老爹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入戏?!又不是在演电视剧!

外头还在下着雨,哗啦啦的不大也不小,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地上砸出了遍地的小水坑,水珠飞溅得老高,交错纠缠,起起落落。

听说皇甫砚真已经在殿外跪了两个多时辰,但是皇甫胤桦正在气头上,一直没有开门传召。

皇甫长安赶到昭华宫的时候……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飘摇的雨幕中,皇甫砚真雕塑般跪在院子里,雨水拍打在瓷白的面容上,透露出几丝微不可察的疲惫,稍微松懈了冷硬的线条,几缕发丝落在眉间,显得有些凌乱……

可就算是这样,美人依旧是美人,不曾沾染任何狼狈的气息。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淡青色的长衫被雨水打得透湿,紧紧地裹在身上,将原本绝好的身材突显得更加的修长俊朗,长长的青丝垂在雪白的颈后,几乎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一个男人能长成这样,绝逼是天下少有!

皇甫长安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对人犯花痴的,她是个有节操的花痴,只对该犯花痴的人犯花痴,比如眼前这枚,比如南宫璃月那只绝世妖孽。

水银般的雨瀑重重刷下,垂帘似的将夜空割成千万片,美轮美奂的檐角啪嗒啪嗒落着水流,凝成一股均匀的细流,像是一支支冰冷的长剑。

“哎——殿下!”

小昭子拔高声音唤了一声,却是拦不住皇甫长安。

只见他的亲亲太子殿下随手扔掉油纸伞,大步走到皇甫砚真身边,掀起衣摆就跪在了地上。

“儿臣求见父皇!”

见着太子殿下跪在了雨中,守在外头的小公公顿时就慌了,这太子殿下可是陛下的心头肉,万万怠慢不得!

匆匆推开门跑进去禀报,却不想陛下这回是真的动了气,竟连太子也不肯见。

不得已,小公公推门走了出来,给皇甫长安报以歉意一笑,特别的没有底气……尤其是在皇甫长安回了他一个灿烂夺目的笑容之后,真心有种冲进去把陛下给拽粗来的冲动!

艾玛太子殿下求您别笑了,虽然他是太监,也挡不牢像您这般美人儿的色诱啊!

陪在皇甫砚真身边差不多跪了小半个时辰后,皇甫长安忽然脖子一歪,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啊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昏倒了!”

小公公顿死跳了起来,猛地推开门冲进去禀报。

皇甫砚真亦是被她吓了一跳,仍不住扶起她唤了两声:“七弟?七弟?”

皇甫长安啪的睁开眼,对他做了个鬼脸,小声道:“快把本宫放回地上,叫得凄惨一点,可怜一点,就当本宫快要死了……”

“……”

皇甫砚真险些被她逗笑,明白之后立刻照做,口吻那叫一个凄切,听得皇甫长安都快以为自己要挂了……

皇甫胤桦到底是心疼她的,闻讯即便赶了出来,匆匆把她抱回了房间,命人传了御医。

“蠢货,没你什么事你又跟着凑什么热闹?这手上的伤还没好,浸了水又要严重了……”

“咳咳……”皇甫长安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咳了两声,“妆妃娘娘是儿臣请出幽兰殿的,怎么能说跟儿臣没有关系呢?”

闻言,皇甫胤桦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孤王主意已定,你不用再给她求情。”

“咳咳,咳咳咳……”皇甫长安又死命地咳了两下,才喘了口气道,“可若是……儿臣能找回那幅画呢?”

皇甫胤桦眸色微动,却是不信。

“烧都烧了,怎么可能找得回来。”

皇甫长安却一定要坚持:“如果能找到呢!”

良久,皇甫胤桦终是叹了一口气:“那孤王便不再追究此事。”

皇甫长安跟着也叹了一口气……艾玛,看来又要大出血了,风月谷那只神通广大的千年“吸血鬼”,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土豪大大,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