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闻言淡笑：“殿下何出此言？”

连擎撇开茶汤上的茶叶，抬头看他一眼，“记得我初见你是在什么地方吗？”

“上神境。”秦羽记得很清楚。连擎抿了一口茶，“你初入上神境，是随谢欢一起去的，当时下面有几个小神使，议论谢欢当上酆都大帝，不符合古来的制度，因为古来历代酆都大帝，没有出现过一个女

人。你那时候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就好像刺猬一样，跟他们打了起来，招招狠辣，目光凶狠，每一击都是冲着要命去的。”

秦羽想起那个场景，笑意很淡，没有说话。

因为他知道，连擎没有说完。

果然。连擎将杯子放下后，便抬头看着秦羽，继续道：“那个时候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南荒历练出来的人，都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凶狠、残暴，稍有不如意，便动手抹杀，

我见过年少时凶狠无比的你，知道你原本是什么模样，但谢欢不知道，因为你在他面前，一直伪装的很好。”

秦羽这个时候才开口，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头一次听见殿下说这么多话，还是对我说的，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但，殿下今日找我来，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

“这么多年，你代替她管理着酆都，井井有条，外人都说你长袖善舞，处事圆滑，是个老好人，可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连擎睨着他，“你手段狠，跟谢欢这么多年，自己也历练了这么多年，同样有谋，又狠又有谋略，自然万事都喜欢留有后手，给自己留有一丝余地。免得再出现你当年无法

弥补的遗憾，譬如——谢欢当年魂魄散尽而亡，大约是你没有想到的，她会用那么决绝无可挽回的方式，你当时一定很恨我，也恨你自己，没有阻止这一切。”

秦羽面色沉下来。

正在这时，侍者送上茶。

秦羽没有动，等侍者离开，他才似笑非笑地道：“殿下今日是要做心理导师？”“当初的一切，尚有池楽力挽狂澜，在你无能为力的时候，救了谢欢，留了一丝余地，可星盘大阵开启那一天，你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又即将卷土重来，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

连擎神色淡淡。

“是不是想着，如果当日/你随谢欢一道去面对星盘大阵就好了，起码你能够拼尽全力保护她？是不是也恨我，再一次把谢欢带入绝境？”

秦羽的表情猛地阴沉，眼里闪过一抹狠色，呵地一声笑了。

“原来，殿下您也知道。”

连擎淡声，“可是你再恨我也没有用，因为从始至终，谢欢选的都是我。”

秦羽猛地握紧了手掌，额角青筋都起来了。

那模样，好像随时要站起来，上去暴打连擎一番似的。连擎却恍若没有看到一搬，慢条斯理地继续喝着茶，“池楽再一次救了谢欢，跟你说，谢欢会归来，我很想知道你那个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是想等谢欢回来好好保护她

，免得再次发生这种事，还是想着杀了祸根？”

秦羽抿唇不语。连擎继续：“你可能觉得祸根就是我，没有我，谢欢就不会有事，可是谢欢在一天，你就没有办法再朝我动手，所以你只有一种选择，尽全力保护谢欢，将一切谋划周全。

池楽灭道那一日，只有火神在侧——这是一句假话吧？”

秦羽眯着眼，“你什么意思？”“任何人身死或诸神灭道，掌管酆都和轮回的你，自然会提前知道他们的命数何日终结。池楽是天道帝君，他的灭道非同小可，身为秦广王，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你必须要把消息回报上神境诸神，何以池楽灭道当日，只有火神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