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云密布,今天的夜晚,显得格外的黑。
白日里焚烧木墙带来的大火,仍在燃烧,并且伴随着张献忠部的刻意引导下,已经逐渐向着两面居民区蔓延过去,只是被张献忠所部稍稍控制了燃烧的速度而已。
白日里的一场大火,正中张献忠的之意。张献忠最在乎的不是这座城池,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金银以及人口,金银可以用来赏赐士兵,购买军械粮草,人口可以用来充做新兵。对张献忠来说,最不需要的反而是安邑这座城池。
他跟裴小二不一样,裴家军不一样,裴家军注重生产,所有的东西都来自自己治下的生产,比如士兵,粮草,军械等,所以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后方。
而张献忠则更加注重掠夺,粮草吃完了,就去抢,士兵打完了,就去重新裹挟。所以对于张献忠来说,城池不是一个稳定的产出,反而是一个累赘,一个绊脚石,想想就知道了,整天呆在一个地方,他抢谁去?
而为了能最大程度裹挟城池内的百姓的方法就是大火,一场大火将整个安邑焚烧殆尽,所有人都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时候,反而是裹挟他们入伙的最容易时候,所以就算是安邑城内自己不放,等张献忠掠夺完之后,他也会放火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整个安邑的人都无家可归,才能更好的裹挟他们,让他们为自己买命。
而且现在安邑城内自己人这样做了,张献忠做梦都能笑醒,又怎么会让火熄灭?让大火持续的烧下去,特别是等自己掠夺完了,大火就可以彻底蔓延开了,到那时张献忠就可以反手将焚烧安邑的名声扣到城内的大户头上,他甚至反而还能落下个好名声,更容易获得将来安邑青壮的支持,何乐而不为呢?
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就是残酷之处吧,普通百姓的性命就仿佛路边的小草一样,分文不值。
如果说,此刻这世上有后悔药卖,谁会倾家荡产去买的话,那一定是龟缩在安邑里面的那些高门大户了。当初他们明明有机会逃出这个牢笼,可他们错误的以为能够击败张献忠,夺回安邑,以至于到了如今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
不过他们自己肯定不会承认都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的,他们将一切罪责都推给了陈用坤,都是这杀千刀的畜牲欺骗了自己,这才导致自己白白错失了逃出升天的大好机会,一切都是他的错。
然而再怎么埋怨,也改变不了现实。华允诚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头向后仰,眼睛望着房梁,不知在想些什么。妻子刘氏,方寸大乱,不安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同时喋喋不休的在数落着什么。华应峰眼见这种情况,看着自己的父亲,欲言又止。
“老爷,该怎么办,您说句话啊”刘氏埋怨道,“早知道就趁着流寇刚进来那会就直接跑了。”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通知乔知县,守好城门了,何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华允诚言语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