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二放下手中的镰刀,啪啪身上的浮土,向着下一块土地走去,“仲芳(刘先春的字),你也是做个几年知县的,你可知道最近几年夏县总共交了多少石税粮?多少粮银子?”
刘先春回忆了一下,最近几年夏县连年天灾,百姓民不聊生,自己也算是为国为民,整天想着跟上司扯皮怎么少交税了,好像真的没交过多少赋税。
“连年天灾,百姓穷困至斯,吾又怎忍心催逼太甚?”刘先春有些不屑。
“你是个好官,却又不是个好官。”
听裴小二的感慨,刘先春有些来了些兴趣,他还真想听听一个流寇是怎么评价自己的,“此话怎讲?”
“说你是个好官是相对于百姓来说的,”裴小二看着他的眼睛,真诚道,“你体恤民情,能够冒着自己仕途受阻的风险,替百姓抵挡官员的催逼。不愿百姓在这么困顿的情况下,威逼他们把仅存的口粮拿出来交税。”
裴小二叹了口气,接着道,“说你不是个好官,是对于天下来说的。天下灾祸连连,内有流民四起攻城掠地,外有女真虎视眈眈。要是天下的官员各个都像你一样不上交赋税,朝廷要是没有足够的钱粮,拿什么赈济灾民,拿什么抵挡胡虏?”
听的裴小二如此评价自己,刘先春再也忍不住了,反驳道,“夏县天灾连连,哪里还有赋税钱粮?难道为了其他地方的灾民,就要把自己治下全都逼反么?”
“夏县真的就没有银子么?还是你根本就不敢去拿这些银子?”
裴小二的话直刺刘先春的内心,他明白裴小二说的是谁,他其实在内心当中一直回避情况。大明是个等级社会,等级最高的自然是皇帝,而皇帝以下就是士大夫,同属士大夫出身的刘先春怎么也不会也不敢拿士大夫开刀。
见刘先春不说话,裴小二接着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天下财富都被那群人拿走了,朝廷拿不钱,却只能从身无立锥之地的贫苦百姓们加征赋税。这就导致富者越富贫者越贫,朝廷赋税也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连士兵的军饷都不够。没有将士们的支持,你说这样的朝廷怎能不亡?”
裴小二的话,就像大钟一样敲响在刘先春的脑海,使他彻底沉默了。
在裴小二与刘先春对话的时候,离得老远的一个土坡后,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着头观察这裴小二跟刘先春。
“看清楚了么?真的是刘先春?”身后一个身影急促的问道。
“离得有点远,不过小人能保证那个就是刘先春”
“好,能确定就好,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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