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高僧告诉他古楼兰城的人已经全部无法医治,而鄯善公主已经从楼兰大巫口中知晓她的牺牲能够遏制悲剧的蔓延,就算他现在赶回去也不能阻止。
那一瞬间他的悔恨达到了顶点,他不知道他们做错了什么,要接受这样的惩罚,在得知鄯善是用了生生世世的轮回来换取西域其他国家的安宁,他心中的震动无法言喻,他所心爱的女子,是个让他为之骄傲的女子。
他再也没有回去,他在寺院出家,成了师尊的弟子,他每日行善,诵经,虔诚的坐着一个佛教徒,他希望他所有的功德都累积在鄯善的身体里,能够感动上天,让这么一个善良美好的女子能够重新回到人世间。
夙靡王子活了两百岁,在他为鄯善公主铸造的聚魂灯亮起的那一夜,他坐在佛前,带着满足与感恩的微笑与世长辞。因为他是俗家弟子,他的葬礼很简单,甚至没有几个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鄯善公主的确得到了轮回,但却是夙靡王子累积了一百七十五年的功德换来的机会。”益西长老对禾也说道,“这盏灯是师尊在夙靡王子死后焚化,用夙靡王子的骨灰所凝练,师尊希望夙靡王子和鄯善公主能够得到再无病痛磨砺的来生。”
益西的话让禾也难以接受,他用了一千年的等待,穷其手段的想要让鄯善公主轮回转世,却抵不过夙靡王子一百五十年的累积功德。他想要大声的反驳益西在说谎,但是看到云烟之中那一袭僧袍的夙靡,他的声音被卡在了喉头。
“禾也法师,我敬佩你对公主千年的守候。”这个时候夜摇光在温亭湛的搀扶下站起身,“但你真的做错了,你用这样的方式,不是在拯救公主,你也是修炼之人,应该知道邪不胜正,行善未必有善报,但行恶一定会有恶果。你以公主之名,残害着无辜之人的性命,是在消耗她的福德。当年大巫告诉你这样的法子来拯救公主,未必不是看出了你心魔已生,但大巫并不忍心将你这个弟子杀害,所以才将你束缚在这里,用数百年的沉睡,企图你的执念能够在岁月的流失之中得到化解,但你辜负了大巫的期望。”
“不是这样,我不信,不是这样……”禾也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对夙靡嗤之以鼻,他一直瞧不起夙靡,一直认为鄯善对夙靡的深爱是一种不值得的付出,可是现在告诉他,他的所作所为在夙靡的付出面前才是最可笑的,要他如何去接受?
看着快要陷入癫狂的禾也,一直被夜摇光以为没有情感的益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举着酥油灯,走到了鄯善公主的遗体前,将酥油灯递到了禾也的手中:“巫法精深,这灯中有夙靡王子的骨灰,相信法师自有办法来印证,夙靡王子对鄯善公主的情意。”
说到底,禾也是倾心鄯善公主,他的执念是鄯善公主为他种下的心魔,他一直因为鄯善公主爱的不是自己而不甘,因为在他的心中夙靡是个不配之人。
退后了几步,益西袖袍一飞,就解开了禾也的束缚。
禾也的手一抖,险些将酥油灯砸落,但他还是抓住了,可夜摇光看到他握着酥油灯的手背青筋暴起,不住的在颤抖,他浑身都在萦绕着一股矛盾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