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子立于石阶上,轻风吹动衣裙,吹动她鬓角的秀发,她寻思了片刻,夏分终究是夏人,奔走在外多有不便,留在内宅侍奉为好,月牙儿精细能干,有她效力可以省不少心,留下亦无妨。她也不担心对方心怀鬼胎,将其安置于东厢房,日常在客厅听候使唤即可。
月牙儿老老实实留了下来,来得仓促,身无长物,连“抽筋锁”都被鸠摩子收去,心中却长长松了口气。她与月胧儿、月眉儿、月梢儿不同,胡魁斗抬举她们,推心置腹,不以“鼎炉”视之,她却不稀罕,她要的东西,胡魁斗给不了,从他丹田被废的一日起,就注定留不住月牙儿。
申元邛心中有事,回到内宅即入静室闭关,将己身里里外外检视数遍,无有异样,这才松了口气。懒龙道人以“半壶纱”将他困于轮回幻象中,歪打正着,反令他窥破前世的根脚,虽然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尤其是第二任祭主,令他生出高山仰止,无可违逆的念头。他神魂中的“黄泉道法”,正是第二任祭主所种,当日种下的因,今日结成的果,来日须百倍奉还,方可解脱冥冥中的束缚。
他将目光投向右臂那一道剑痕,心中若有所思,这一柄“阳神剑”亦来历不俗,只怕是前世埋下的伏笔,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出
世即逐走血气老祖与合和道人,过后又充当良师,推动他孜孜不倦修持道法,才有今日幡然醒悟的一刻。《黄泉经》已明明白白摊在眼前,剩下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修持,早日回到由来之地。
回忆起前尘往事,令申元邛心性大变,他不再排斥修持,反而抱有一种微妙的好奇,欲一窥其中奥妙。他定下心来,将《黄泉经》从头到尾细看一遍,发觉这只是一篇练气的总纲,犹如圣人之述,言简而意赅,虽然每个字都看得懂,串起来是何意,却只领会到十之一二。申元邛虽是外行,这些时日耳濡目染,也知晓修行一事不可有分毫偏差,若无师门指点其中关窍,“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功法反噬己身,轻则坏了道途,重则身死道消,不容有失。
不过这一节对他而言无障碍,有“阳神剑”这位名师在,一路化险为夷,水到渠成,根本无须他费力气参详。不过申元邛心中犹有不足,纵然修持毫不费力,实实在在投入大把光阴,不可或缺,莫说人间的种种享乐,就连抽空与碧霞子亲昵,都提心吊胆,不得尽兴,生怕冷不丁被“阳神剑”唤了去。
心念才起,《黄泉经》又生变化,总纲渐次隐去,脑海中浮现一篇修炼神通的法门,名为“食饵术”,甚是浅显易懂,申元邛心知有异,匆匆浏览一番,顿时大喜过望。原来这“食饵术”
另辟蹊径,将人身炼为鼎炉,吞食种种天材地宝,滋补元气,提升道行,有不可思议之妙用。
时不可失,事不宜迟,申元邛默默记诵入门第一层,念得滚瓜烂熟,才小心翼翼推动法力,洗炼口齿,令他稍感诧异的是,“阳神剑”似乎看不上这等投机取巧的法门,沉默不语,却也不加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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