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清了来人,虚影骤然溃散,加诸于身的天地伟力却并未消退,苍穹中那一轮赤日忽然黯淡了数分,一道火光从天而降,如金戈般瞬息刺破虚空,落于魏十七头顶,倾泻而下。
山涛留下的后手,不仅是封印在落风谷下的无面蛛女,还有一道己身投影。如大乱已定,哈千目简大聋管虢公任一人足以把控局势,自无须他插手,如外敌未灭,南疆行将易手,那他就随手将其抹去,不留后患。
晋升王位也罢,入主深渊之底也罢,在送出南方本命血气之前,他还是南方之主,岂容他人在南疆之地妄为!
彤云散去,天象异变,任谁都看得分明,任谁都以为山涛送归南方本命血气,非是落在南明山七十二莲花峰,而是落在了濒海之地西北隅的落风谷。唯有魏十七首当其冲,心中明了,从天而降的并非什么本命血气,而是山涛遥遥送出的全力一击。
三皇六王四方之主,并非一成不变,山涛行将入主深渊之底,他的全力一击,大抵与六王相仿,气机引动深渊本源,隔断命星,避不开,躲不过,如劫雷轰顶,只能凭肉身硬抗。
扛得过,海阔天空,抗不过,灰飞烟灭。
赤日隔空一击,付出代价不小,山涛为何要这么做?是有意误导,引开视线搅混水,还是应平等王之请?魏十七心头一团迷云,眉心纠结,起意内察,却发觉佛光天火归于祇树给孤独园,似被伟力压制,少了一宗得心应手的神通。念头数转,他抽取“一芥洞天”内磅礴生机,催动“十恶星躯”,使出十二分力气,摇动双肩猛一挣,生生挣开一线松懈,勉强将接骨木浮宫送将出去。
浮宫之内,是屠真,是离暗,还有一些零碎的物事,以免遭池鱼之殃。
天地伟力一线松懈,接骨木浮宫飞不出多远,翻来滚去急剧膨胀,轰然坠落。千钧一发之际,樊鸱感应到青铜镇柱的气息,福至心灵,身影一晃,张开双臂将浮宫抢住,又一晃,脸上挤出十余条皱纹,不惜耗费奇气,生生挪出百丈。浮宫重重跌落在地,尘土飞扬,门户洞开,屠真飞身而去,举目望去,只见火光如炬,将魏十七从头到脚整个淹没。
樊鸱长长舒了口气,目光落在屠真手中,一根青铜镇柱,龙蛇缠绕,神韵各具其妙,一根藏兵镇柱,粗砺如石,神物自晦,他脸上肌肉跳动数下,强行压下觊觎之念,垂下双手向后退去。倒不是忌惮屠真,他深深忌惮的,乃是伟力压制,烈焰缠绕,一时脱不开身的魏十七。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南方之主山涛的全力一击,兀自奈何不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