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讨他宫,伐山破庙,不同于星域赌斗,非仓促可行,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魏十七领此重任,毕竟非是天庭旧人,资历尚浅,如何筹划,尚需曹、崔、闻、谢四位宫主斟酌,插不上什么话。
魏十七并不在意这些,他自有打算。
菩提宫陆海真人、斗牛宫无常子双双败退后,正阳四宫气势为之一振,魏十七虽为殿主,道行神通却不逊色于曹、崔二位宫主,云浆殿威望水涨船高,一跃居于餐霞五殿之首,紫府、五湖二殿殿主得崔华阳告诫,韬光养晦,甘居其后,至于那后来居上的碧落殿,殿主沈辰一乃古佛迦耶的弟子,隐隐察觉天机,自然乐见其成。
击退大敌,受命出征,此乃正阳四宫上下之大事,四位宫主毫不吝惜,先后赐下星药法宝功法,云浆殿一时间药香缠绕,宝光冲天,引来诸殿瞩目,人心蠢蠢欲动。人心蠢蠢欲动,倒不是觊觎宫主赐下之物,有魏十七这等凶人坐镇云浆殿,任谁起心思,都要好生掂量一下,令众人意动的是,云浆殿向来人手紧缺,势必从各殿征辟援助,危机中蕴藏着机遇,是否掺上一脚,却是两难。
二十八殿殿主,没有一个是好唬弄的。
魏十七将星药斛鼎置于云浆殿内,诸般法宝逐一看过,挑了若干留下,其余尽数用兽皮裹起,收入“一芥洞天”之内,留待有缘。他对四位宫主的打算心如明镜,沉吟片刻,命金茎露将众人尽皆唤入大殿内,无须铺垫,直接切入正题。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这些都是弱者的行径,力不如人,才谋诸心机。天帝谶言犹在耳畔,帝子降临,丝毫不爽,可天后对待魏十七,可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青白五德鱼一出,陆海无常噤若寒蝉,在魏十七能与青岚相提并论之前,她无须假以辞色。
金茎露立于下首,口齿清晰,不紧不慢道:“云浆殿奉诸位宫主之命,行将出征星域,讨伐他宫。”顿了顿,仿佛等众人咀嚼一番,权衡其中利弊得失,续道:“此去星域,凶险之处勿用言说,殿主仁慈,诸位若无意同往,可消去云浆符,另投他殿,自谋出路,免得白白毁去数千载道行,心有不甘。”
众人心知肚明,这一番话,实则专对云浆殿的旧人而言。
出征星域,讨伐他宫,慈竹上人听到这八个字,心中便打了个咯噔,大生怯意,他目光闪烁,频频目视胡山翁,却见他老神在在,捻着胡须频频点头,点了半天,却一言不发。慈竹上人深知这位云浆殿主的厉害,心性坚韧,杀伐决断,但有丝毫退怯,绝对唬弄不过去,他犹豫片刻,心一横,战战兢兢踏出数步,向殿主施礼道:“殿主明鉴,在下道行浅薄,神通有限,征伐……征伐他宫……非……非……”在魏十七的积威之下,他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魏十七抬眼望去,慈竹上人脑中“嗡”的一声巨响,骨软筋酥,身不由己跪倒在地,恍惚间,云浆殿化作凶兽,蓦地睁开双目,煞气决荡,下一刻便要将他撕成碎片。
预想中的厄运没有降临,停了片刻,煞气一扫而空,仿佛只是他的错觉。魏十七静静道:“可。”他伸手一招,一道金光从慈竹上人体内飞出,没入梁架之间,隐没无迹。慈竹上人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如释重负,舌头也顺溜了几分,伏在地上深深拜谢殿主开恩,匆匆退出了大殿,片时不留,驾遁光逃也似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