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携帝子安顿于云池,四位宫主各自离去,天庭又回复了往时的宁静,然而这只是表象,诸殿暗流涌动,今夜无人入眠,魏十七一语道破了众人心思,这是机缘,亦是考验,一将功成万骨枯,有多少人能够脱颖而出,笑到最后?便是四位宫主,扪心自问,亦没有多少把握。
紫府殿主邵华清、五湖殿主朱金陵,匆匆前去拜见餐霞宫主崔华阳,宝灯殿主龙须子、长河殿主黄梧子、广恒殿主温玉卿亦先后赶往碧落殿,与沈辰一商议对策,一时间人来人往,诸宫诸殿莫不如此,唯有云浆殿阴云密布,冷若冰窟。
魏十七端坐于松木榻上,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左首是周吉、屠真、金茎露、沈幡子、帝朝华、忽律、胡山翁、慈竹上人等七位轮值,右首是蛇龟、应龙、柏癸、乌泉及一干奇形怪状的水妖,在魏十七的威压下坐立不安,不敢吱声。帝子出世,天后降临,打乱了四位宫主原本的部署,魏十七干脆将水妖尽数收为己有,充入云浆殿,只将空荡荡的四海釜还给崔华阳,崔宫主也没有多说什么,默许了他的处置。不管怎样,魏十七得天后看重,没有趁势破门而出,另立一殿,肉烂在锅里,她也该补偿一二。
这些人,便是魏十七手头全部的实力了。
帝朝华低眉顺眼,一阵阵心悸,魏十七这一次从星域回来,另有机缘,道行深不可测,与曹、崔二位宫主相差无几,这尚在其次,最令帝朝华忐忑的是,他气息为之一变,肃杀决然之意稍纵即逝,若非她善于操/弄人心,几乎察觉不出异样。星域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浆殿中一片沉寂,魏十七吩咐道:“天后携帝子归来,暂且于餐霞宫云池安顿,从今日起,吾等俱为天后部属,但有敕令,不得违背。”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众人心中一凛,各自转着念头,细细咀嚼其中的利弊,云遮雾绕,一时看不清楚。金茎露不动声色,胡山翁脸色大变,反复捻着胡须,数度欲开口相询,又强忍下来。
“星域之行,吾于鱼龙洞内收得一干水族精怪,可由忽律、应龙、蛇龟三者统领,忽律为首,应龙蛇龟为辅,同处云浆殿,无有内外之别,当一视同仁。”
云兽忽律咧嘴一笑,天后帝子隔得太远,他并不十分放在心上,这干水族精怪在自己手下操练,倒是实实在在的权势,不过那应龙蛇龟虽然萎靡不振,道行却着实不浅,要收服他们,只怕要费上一番手脚。
魏十七道:“既然无有内外之别,一视同仁,也罢——”云浆大殿嗡嗡作响,他曲指连弹,三点金光急如星火,没入忽律、应龙、蛇龟眉心,迅雷不及掩耳,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云浆符便沉入丹田,与妖身融为一体。
胡山翁倒抽一口冷气,一气凝成三道云浆符,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巢禅师如何能及!餐霞七殿,不,而今是餐霞五殿,自崔宫主以下,云浆殿主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他心情复杂,亦有对过往的怀念,又有对未来的期许,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巢禅师已经彻底成为过去,云浆殿只有一个意志,一个声音,只有全心全意辅佐魏殿主,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否则的话,迟早会沦为炮灰。
他已经落后金茎露很多了。
“各安其分,言尽于此,就这样。”三言两语说完,魏十七不假辞色,挥挥手示意彼辈退下。他就无意于用言语打动众人,进而赢得他们的爱戴与忠诚,不离不弃,誓死景从,他需要的只是服从,仅仅是服从。从一开始,他与天后便走在同一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