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山翁人老成精,闻弦知雅,郑重其事谢过金茎露,回望一眼,使了个眼色,命诸位轮值速速散去,莫要逗留,而后整了整衣衫,举步迈向云浆殿。
金茎露守候在殿外,扶着阑干,眺望茫茫云海,心中诸念纷至沓来,远非她表露的那么镇定。餐霞宫主以大神通将她点醒,虽未明说,但言下之意,显然是让她悉心辅佐魏十七,坐稳这云浆殿殿主之位。
一截枯藤,缠绕在魏十七的脚踝上,汲取造化生机,百年光阴对她来说,犹如一场无知觉的春梦,直到菩提宫悍然来袭,魏十七出尽手段与之周旋,连斩大敌,周身星力涌动,血脉喷张,激发一点灵性复苏,她才从沉睡中苏醒。
金茎露醒来的一刻,魏十七便即察觉,得沈辰一提点,以造化生机温养百载,直到此刻才生出灵性,可谓意外之喜。彼时正当酣战不休,他无暇旁顾,只待回转碧落殿,再向沈殿主细细讨教,不想云池之旁,餐霞宫主施展神通,将金茎露点醒,省去了她一番化形的苦功。
物是人非,巢禅师业已陨落,云浆殿的新殿主,她所依附的新主人,赫然是碧落殿的轮值魏十七。金茎露心中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自处,魏十七的神通,她一一看在眼里,巢禅师远远不及,他的心性手段,却藏而未露,就这片刻的言谈来看,似乎并非刻薄之人。
刻薄也罢,宽厚也罢,长生子已没,造化种难求,她唯有依附此人,听凭驱使。想到这里,金茎露不觉有些凄凉之意。
等了约摸一炷香的光景,胡山翁退出云浆殿,眼中既有些茫然,又有些宽慰。他见金茎露等在殿外,知她心意,斟酌道:“魏殿主说起大敌暂且退去,餐霞七殿死伤不小,宫主削去二殿,将银甲殿并入碧落殿,天泉殿并入龙须殿,止剩其五,今后若无大变故,各自休养生息,慎勿起争端。”
“还有么?”
“要紧的话就这几句,魏殿主还问了老朽的出身来历,泛泛而谈,无关紧要。”
金茎露稍一犹豫,问道:“胡道友见多识广,不知对魏殿主观感如何?”
胡山翁苦笑一声,这等话怎可背着人乱说,若传到他耳中,免不了一个妄议殿主的罪责。不过金茎露既然问到,他也不能装糊涂,左思右想,只得含糊道:“有魏殿主执掌云浆殿,是吾等的机缘。”
金茎露看了他一眼,心道,此老滑不留手,不肯说句实在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