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担心,如果在卓城我都无力自保,日后也不必再出巡检司大门了。”
“属下多嘴……”
“哈哈,无妨,我倒是有些担心你,无论探不探得消息,万不可犯险。”李落再三叮嘱道。
潘南安恭声应是,话间,终于盲眼之争尘埃落定,叫价一百零九万两,就算是李落也不禁暗自咋舌。
今夜的叫卖到此结束,有人走,有人留,暗流涌动,好不热闹。
李落目送章泽柳一行离开此处,缓缓起身,独自一人出了一道暗门,潘南安已不知所踪。门外有人相送,也是如来时一样,蒙着眼,被人牵着去了别处。
身旁的女子已经换了一个人,足见此地之主的心谨慎。女子牵着李落的手,走了几步,李落心中一动,掌心处多了一个异物,摸起来是纸笺之类,该是潘南安探得的消息。
此番离去未走水路,只是驾了一架马车,走的不快,马蹄清脆,城中该是夜深人静时,不听耳语,未闻喧杂,等李落解下眼罩时已然身处一处庄园之中。马车悄然离去,李落没有留,也没有问,只是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庭院。
来时隐秘,离去时却是简单的很,李落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信步走在这间看不到人迹的庭院之中,那张纸笺已被李落随手丢在草丛之中,没有多看一眼。庭院似乎有些年头了,有不断扩张的迹象,或做修缮、或盖新搂、或置花石。李落走在错综复杂的廊庑间,只觉这段路似乎走了很久,方向难辨;忽然眼前一阔,总算摆脱了举目尽是低檐镂窗的幽暗景深,长廊的尽头通往一处四合院,奇的是院中并无庭石花木等,而是一大片的清浅水面,宛若池塘。如是夜里,池水上有蔼蔼雾气,忽浓忽淡。
仔细一瞧,水底下高高低低地布着无数错苗落阴影,似是铺得不平的石砖;水面上竖起无数木雕偶像,刻成乐工舞伎的模样,也有划船驰马的,精细到连核桃大的五指拈花都雕刻分明,衣袂飞、眉目宛然,刻意地不添漆彩,显露出的美丽木纹却更添古趣。
长廊尽头就停在水池前,廊板伸入水中约四尺,板下似有拱桥般的半拱支柱,做成了码头的模样。水池中央矗着一座飞檐高亭,四面挑空,垂着重重藕纱,风吹纱摇却未飘起。
李落甚觉惊讶,不想这卓城城南之地,竟也有这等通幽的盛景妙地。
高亭幽静,虽无声,只是看着,却似乎有磬音乐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没有入耳,竟似响在心头,就连这一池碧水也跟着荡漾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人在唤着李落过来亭子里。
李落抬头看了看夜空,斜月挂在梢头,只是个半圆,柔柔袅袅,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忽地,几缕闲云飘了过来,遮住了月亮,院子里暗了起来,却更增了几分神秘和虚幻。
李落走上木桥码头,眺望着不远处的飞檐高亭,几息出神,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定睛瞧着藕纱摇曳,好似那里有美人歌舞,让人留恋不舍。
过了一炷香的光景,李落一动不动,好似在等什么人。一阵清风吹过,池水弯弯从一边游去了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