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言语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无声无息,却能杀人于无形。
战深握着刀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秦溪却视而不见他的痛苦,自顾自笑了笑,继续道:“我要离开,一开始和陆慎无关,是组织本身,是你母亲的死,压迫着我,让我不堪重负想要逃离,你永远都无法想象,那几天的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你母亲跟我说的那一句‘快走,秦溪’,后来遇到陆慎,不过是给我离开组织多了一个理由罢了。战深,我不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有了陆慎,而是我不爱你。我不愿意回组织不是因为陆慎,而是我对于组织本身已经不能忍受。”
战深闭了闭眼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往常一样听不出情绪:“但是以前明明一切都好。如果不是因为陆慎,怎么会有那么多变故……”
他的声音并不如往日那样坚定,秦溪听的分明。
所以秦溪不带犹豫的打断了他,言语几乎称得上残忍:“在你决定催眠让我忘记一切的时候,我们就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唐亚在一边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往,心情像是坐着过山车,每一秒都在心惊肉跳。
秦溪不知道战深的精神状态,但她却是再清楚不过了,战深本来就对秦溪有种称得上偏执的执念,此刻又因为受了刺激,眼神愈发阴沉,每个细节都在体现着,他马上就要到爆发的边缘了。
秦溪却还在这么不知死活的刺激他。
唐亚满手的冷汗,一颗心提在嗓子眼,随时防备战深暴起发疯。
战深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但是大约到底是秦溪在眼前的缘故,他到底没有像上次那样彻底失控,只是咬紧了牙,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既然这样,那我们都结束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惜。传出去还可以当作是我们殉情。”
秦溪却没有被他激怒,只是摇了摇头:“战深,陆慎不和你谈判,我却想要和你好好谈一谈。你母亲和我分开的时候,给了我一本她的日记,还有一封她写给我的信。信自然是不能给你的,但是日记却是没有说过不能给你。你放我们离开,我把日记给你。”
战深怔愣了一秒钟。
她……居然留下了日记,却并没有给自己,而是给了秦溪。
可见秦溪真的没有说错,母亲……真的把他当做一个错误,以至于到了最后,宁可把东西给一个外人,给一个外人写信,也没有给自己留下只言片语。
秦溪也没有说错,其实时间过了这么多年,母亲死去的场景在战深心中已经被逐渐淡忘了,但是母亲突然离去的冲击却还是烙印在战深那颗几乎没有什么感情的心上。
母亲留在组织的东西很少,衣物和生活用品,全部都是组织的标配,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个人的印记。
所以在她的遗体火化之后,战深几乎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她曾经存在过,除了骨灰,也没有任何能够凭吊她的东西。
忽然天降了一本日记,要说一点都不心动,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既然秦溪认为这是一场谈判,那么战深也要打起精神认真对待。
他控制着自己,不流露出任何渴求的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一本日记换一条人命,这个生意我未免太亏本,还是说……陆慎的一条命,在你心中也就值这么点价钱?”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记挑拨离间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