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睚手指穿过发梢,食指一绕拽下一根青晃晃白亮亮的头发,“伸手。”
谢岙好奇伸胳膊,只见那根苍青发丝缠在自己手腕上,自发转了一圈紧贴皮肤,好似活物一般。
有了这个以后就能随心所欲变换外貌…可惜只有三次效力——
谢岙盯着青龙一头迷离漂亮的长发,两只眼睛冒出灼灼精光。
“…看什么?”戎睚第一次感受到某种背后发寒之感,忍不住两眼一瞪。
“哈…哈哈,戎睚的头发真是柔顺润泽、闪亮动人!”谢岙嘿嘿笑两声,把毛巾取下擦擦汗。
“妖力充沛自然如此,”戎睚一脸欣然接受,目光落在谢岙泡澡泡得红润润的脸蛋上,喉咙不由动了动,勾勾手指道,“过来,本大爷要吸阳气。”
鉴于今天确实没有喂阳气,谢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矮榻旁,老实抬头。
刚洗过澡的脸蛋看起来皮薄肉嫩,十分好咬,戎睚舔了舔唇,扣着谢岙下巴正要吸阳气时,一滴水忽然从红润侧脸滑下,吧嗒落在他的手上。
顺着那滴水珠划过的路线逆行而上,可以看到在发际线后若隐若现的耳朵,一双眼睛如往常警惕睁大,却又含着雾水般湿润,睫毛上都带着水珠,好像平日的肉包子变成软糯糖包,戳开了一个小口流出甜腻沁人的内里,让人不由想要舔一舔……
戎睚猛然缩手。
谢岙等了半天没见对方下口,仰得脖子发酸时,发现下巴上的手离开,而青龙一对金眸难得呆呆愣愣。
“怎么了?”谢岙一脸茫然。
难道洗了澡味道变淡不好吃?那她以后要多洗澡!
“…本、本大爷今天拔了头发不舒服,没心情吸阳气了!”戎睚回过神来,一转身躺在矮榻上,背对着谢岙,脑袋枕着胳膊,发丝好似千羽垂在背后,一副大爷要睡觉的模样。
谢岙内心小小震惊一把。
拔头发竟然如此耗费妖力?自己还准备今晚趁机拔他三十根头发的!
……
熬了大半夜,谢岙第二天直睡到晌午起来,洗漱一番换上一件平日不常穿的衣袍,脑海里随便想了个样貌,摸了摸脸,顿觉脸型修长不少。
啧啧,老纸一直很想要这种脸型!
谢岙对着镜子照了照,把金棒变换成大刀绑在腰上,一脸满意出了门。
春风楼晌午以前不接新客,谢岙赶到的时候,门口龟奴正边打哈欠边送着一位男子出门,赭底朱纹,厚底黑靴,面目老实,正是那位罗主簿。
如今变幻了样貌,谢岙也不怕认出,大模大样与他擦肩而过,倒是罗主簿回头看了谢岙一眼,才坐上轿子。
难道看起来还是有些像?连罗主簿这种一面之缘的人都觉得眼熟?
谢岙有些忐忑摸了摸脸,等到目光毒辣的老鸨把自己当做生客一脸笑容迎上,才松了口气,跟着龟奴一路来到后院。
“徐公子,不是小女子不愿作陪,实在是有位贵客已经等了秋棠许久——”庭院通往小楼的屋廊某处,一名披着羽褂的女子面带难色后退一步。
“那就让他继续等!”男子纠缠上前,一把捉住了女子的手腕,“我今天非要近你的小楼,难道那罗长锦可以去,我堂堂都尉府上的公子就去不得了?!”
“哎哟,徐公子您这是误会了!”龟奴眼瞅着男子要硬来,连忙上前解释,“那罗大人过来也只是查——”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一脚踢开。
“滚!本公子说话的时候,哪里容你这种腌渍东西插嘴…啊哟!”
徐公子仰面倒地,脑门上清清楚楚印着一个脚印,“什么人,胆敢踹——”
“有何不敢!等她的人就是爷爷我!”谢岙脚下又是一踩,只踩的男子嗷嗷叫,“就你那点破银子还敢在我黑风寨面前显摆!若是再让爷爷白等,定让你以后走山路时生着进、烤着出!”
嗯?这个威胁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谢岙只想了半秒,一把大刀直插徐公子两腿之间,徐公子立刻加紧屁股,待到谢岙把脚抬起,跳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以后他若再来,就直报我黑风寨的名号!”谢岙十分豪气的厚脸皮拉关系,此时方看清这位‘秋棠姑娘’的面貌,如花面容微微泛白,显出病弱之姿,那双眼睛却是极为清亮。
“多谢义侠相救,”秋棠微微一笑,清丽脱俗,“小女子便承公子心意,不客气受了这等好处…”
话未尽,秋棠脸色越白,手帕慌忙遮在嘴上,闷闷咳了几声。
谢岙没想到秋棠身子如此弱,转念一想,趁此机会刚好虚虚扶住美人儿胳膊,一脸正义提出要送她回楼的建议。
秋棠看了谢岙一眼,轻笑一声点头。此处已经距小楼不远,两人没一会便到了房间。
“秋棠姑娘身子一向这般弱?可曾去医馆看过?”谢岙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药味,差点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从去年初春便是这般提不起精神,大夫都说是寒气入体,”秋棠拢了拢肩上的羽披,素手沏茶,柳眉弯起,“倒是公子,怎会对我这般病弱之人感兴趣?”
“我有一个朋友曾经承了秋棠姑娘的恩情,如今他人在外地,托我没事过来照应两眼,”谢岙一本正经给出早已想好的答案,顺便小小刺探一下,“我听说那位罗大人经常来姑娘这里,刚才也曾见他离开…若是秋棠姑娘对他心有所系,那我也不便再多叨扰。”
“公子大可放心,”秋棠幽幽道,“那人只是来告别而已,以后再也不踏入这春风楼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