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解语温声应了句,任她拉着自己走,走前还不忘彬彬有礼地对桑祈颔首示意。
桑祈和莲翩则为了不与她们再争执下去,在原地休整了一会儿,方才上路。
可二人轻装简行,步伐较快,没多时便绕过一个弯,又见着了前方侍婢环绕的浩荡队伍。
莲翩叹了口气,抱怨道:“来了净灵台,也难觅清静。”
桑祈却面色平常,淡然道:“脚长在人家身上,嘴也长在人家身上,我们又管不着,玩自己的,当她们不存在便是。”
话是这么说,可宋佳音却不这么想,站在高处回过头来,朝她嗔道:“阿祈,你今日可是怪了,非要跟着我作甚?”
“要不是路就这么一条,你以为谁愿意跟着你啊……”莲翩没好气儿地低低骂了一句,被桑祈扯了扯衣袖,摇头示意无需搭理。
宋佳音以为她无言以对,得意极了,笑声犹如沿着山路滚落的银铃,一路清脆而去。
桑祈暗暗摇了摇头,感慨这孩子,只知道嘴上不饶人,果然是太幼稚了。
若是往日,她说不定也会还上几嘴。
但不知为何,在那个猗猗幽兰般的女子面前,便不愿与宋佳音一般见识,落了下乘。
然,冤家路窄,净灵台就这么大个地方,免不了要再度碰上。
宋佳音一行人目的地主要是净灵观,几个女孩子都是来解姻缘的。宋佳音夏至的生辰,再过数月便有二八年华,正是嫁人的好时候,家里也在紧锣密鼓地商榷。她虽然自个儿做不了多大主,也不免对自己未来的夫君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怀揣好奇。捧着竹签,又是娇羞,又是期待,少女心事显露无疑。
卓家姑娘则是刚刚行完破瓜之礼,已经说定了人家,此番前来是为了祈祷婚后生活如意。听说夫家有个严苛的主母,比起期待,大概更多的是担忧,面色端凝,一直没有笑颜。
甄明玉年龄稍小,但也是开始考虑婚事的时候了。也跟在几个姐姐身后,似懂非懂地听着道长将姻缘签上本来就难解其意的诗文解释得更加云山雾罩。
苏解语则是这些人中年纪最长,却最不着急的一个。其他三个姑娘找道长解卦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自己求的签,便将其放了回去,独自一人退出殿外等候。
桑祈和莲翩则先去了传说中天神沐浴梳妆之地——净灵池,为神池那如错落梯田般层叠的,比云朵还白的池壁,比天空还蓝的池水惊叹,感慨了一番天地造化的鬼斧神工后,便在池边寻了个地方,铺上席子,拿出点心来吃。
吃饱喝足,又怡然小憩了一会儿,才沿着池边往净灵观走,正好那几个姑娘打相反方向来,两拨人又碰到一起。
净灵池边路窄湿滑,原本大家都走得小心翼翼。狭路相逢的时候,宋佳音故意走快一些,抢在苏解语等人前头与桑祈相遇,坏笑着用自己的木屐踩住了她逶迤的裙裾。
本意大约是想看她摔倒,闹个笑话。可桑祈是什么出身,哪里会把此等雕虫小技放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一步,用力将裙摆一提。
——只听扑通一声,她自己没怎么样,反倒是使坏的宋佳音脚下陡然一滑,没站稳,惊叫着跌到了水里。
虽然净灵池每个潭子池水都不深,倒下去连呛着都不至于,但是她好好的衣衫被弄湿了,慌忙起身的时候头发也变得乱七八糟,还吓得花容失色,样子好不狼狈。
桑祈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莲翩也想笑,碍着身份不好如此,忍得很是辛苦。
远处跟着的侍婢见状,赶忙跑上前搀扶,将宋佳音从池子里打捞出来,噤若寒蝉地颤声问:“小姐,您……您没摔着吧……”
苏解语等人也关切地上前,一时众人七手八脚,场面很是热闹。
桑祈得控制着点,才能让自己笑得不至太夸张失礼,刚扬声道了句:“阿音如何这般不小心,以后走路还是看着点脚下,别总看着我为好。”要走。
便听宋佳音恼怒地在后面尖声喊了句:“桑祈!你怎的如此蛇蝎心肠!就算你我稍有过节,也不至于要把我推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