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也不例外,这一回,她的笑容和气了许多,只不过她说出的话却还在绕弯子。
“大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沉鱼愚钝,实在不懂。”
公仪凝直话直说:“只要你来我莳花道,这些……只是开始。”
沉鱼笑得更美更动人:“沉鱼要是有了这么些金子,还去莳花道做什么?足够沉鱼躺着吃到老了。”
“说得对。”公仪凝接着道,“那么,我用这些金子来买你一辈子不再出场,回去养老,怎么样?”
沉鱼终于不笑了。
“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十七岁了。”
“知道。”
“大老板是个生意人……”沉鱼认真地看着公仪凝,乌沉沉的眸子里似乎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所以便认为,这天底下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钱来买?呵,若是十年前,别说这些金子,你只给我一个包子,我也愿意听你的。”
这番话没头没尾,可态度却十分明确。
——她沉鱼就是这天底下不能用钱买到的,其中之一。
沉鱼说完了,也不再与公仪凝废话了,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
看起来,是公仪凝败了,一败涂地。
可公仪凝并不着急,她漫不经心地在后边凉凉地丢了一句话。
“十年前,苏五娘也是十七岁吧?”
刚走了几步的沉鱼突然停了步子。
“真是可惜,十年前遇到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苏五娘。”公仪凝接着道,“不过,你又知不知道,苏五娘想做什么?她想要什么?你懂不懂她?她又是不是知道你的心思……”
“大老板!”
沉鱼突然转过身来,大声打断了公仪凝的话。
“怎么了?”
这个瞬间,公仪凝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赢了。
因为她看见沉鱼脸色惨白,整个身体都有些发抖,好像立刻就要倒下去一般。
公仪凝试着朝前踏了一步,想要去扶她一把。
可沉鱼却闪开了,径直走到了桌前,在那一大堆华贵非常的南疆首饰的盘子里,挑了一根最简单的素银簪。
公仪凝被吓了一跳,这沉鱼该不会想不开,要用那簪子插喉自尽吧!
可沉鱼只是将那簪子收拢在手中,重新回转过身来。此时,她的样子看起来比刚才好了许多,似乎稍稍恢复了镇定。
“大老板果然是高人。”沉鱼淡道,“不过,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公仪凝笑了笑,她当然知道,沉鱼所说的,不光是身份之事,还有……
“多谢大老板今日的款待,沉鱼很喜欢这根簪子,就应你一份情,收下这簪子。”沉鱼面上恢复了最初那种从容淡定,“但是,既然你知道这么多,就应该也知道,就算……”
“就算什么?”
“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离开她。”
“无论她怎样对你?”
“……同样,就算她杀了我,我也不会走。”
公仪凝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真的杀了你,你可就死了,还怎么走得了呢?真是个……傻瓜。”
沉鱼已经走了。
洛长熙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虽然还有些不太懂的地方,但她至少知道,沉鱼拒绝了一切,公仪凝的策略完完全全地失败了。
但奇怪的是,公仪凝一点都不沮丧,面上反而还带着笑意。
“哎呀,这回可真是证实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呢。”
“什么事?”
洛长熙好奇极了。
公仪凝其实不太想告诉洛长熙,她觉得洛长熙这种人,一定不可能理解这种惊世骇俗之事。要真说出来,只怕会吓到她。可想了一圈下来,就算她回去也是无人可说,那岂不是得闷在心里一直憋着?
“快说。”洛长熙催她。
“好吧,我告诉你。”公仪凝一本正经道,“不过,要是你听了之后觉得不舒服,可千万别怨我!这都是你非要听的。”
“嗯,你说就是了。”
“那我先问你,你有没有听过……磨镜之事?”
“磨镜?”洛长熙还真没听过。
“就是……女女相恋。”公仪凝想了个简单易懂的说法,“一个女子,她不爱男子,却喜欢与她一样的女子,两个女子在一处,就好像照镜子一般,可是这样两个人,说不定却比男女之间还要情深,相守相爱,一辈子都在一起,生死不渝。”
“你是说……”
“苏五娘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能肯定,这个沉鱼她啊,她喜欢着苏五娘,就好像一个男子爱慕着一个女子一般,痴情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