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束发,黑发如瀑,一缕长发挡住左半边脸,她刚刚伸出手的瞬间,长发自然下垂,娥眉美目,左眼角下的泪窝显露在眼前,这个泪窝确乎为她减色。
“是姑娘救了我?”如夜想必定是她了,只是若不问一句,他真不知道说什么。
“我非有意救你,不必放在心上。”她回答得出乎意料,却都没看他一眼。
如夜在她见过的女子之中,和勉已经算清冷了,不想她这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刚才做的梦太过真实,现在仍心有余悸。让他此时感激涕零他真做不好,他最不善于表达谢意,她这样说话反而很合他的意。
如夜嘴角一勾:“姑娘大恩,日后定会报答。”
她看了看他,没说什么,一人出了房门。他的笑容与庭谦大相径庭,他脸上虽笑,深眸却寒意不减。摒弃一切来说,他生得更好些。高庭谦,她早该忘了他,他不值得她这般魂牵梦绕。
夜来得这样迟,巷子的尽头锣声格外响,反复说着那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惹得青罗心烦。她本想等夜再深些再进去,现在看来,只能现在动手了。
她绕到后门,脚蹬着墙壁,三步翻过高墙,一膝弯起,一脚落地,稳稳地着地。
青罗随阡婳在王府呆了七年,这里她再熟悉不过。藏人,柴房是最佳的地方。她从西厢房北侧穿过,有人经过,她侧身在柱子后面,黑衣在黑夜最好藏身。
月高风暖,暗香迎面,影下轻帘。阡婳钩起床边的帐幔,移步于回廊,这香气比窗子传到屋内的更馥郁,更醉人。月光再亮也是比不了日光,她边走边寻香气的来处。
夏日,正是百花争颜的时候,花姿各异,芳香也各有千秋。她徘徊于花园旁,这样多的花类,究竟是哪个呢?
花丛中一抹鹅黄在月光下,镀上了一层银白。藤状细茎,花朵聚在一起,在百花之中似乎甘当配色,而这夜里越发浓的香气,似乎又彰显着它的不服气,难怪它唤夜来香。
“嫂嫂,这样喜欢,移到屋内不是更好?”世颜在旁边有一会儿了,见阡婳看得这般投入也就没有吭气。
“世颜有所不知,这夜来香虽花香馥郁,颜色也不艳丽,毒性却是不小。”
“是吗?”世颜不可置信地问,还是在五哥府上好,五哥和嫂嫂都叫她世颜,不用听公主吉祥听得耳朵都痒了,活得自在些,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这几日越发的闷热,阡婳和世颜走在前院的路上,左右也是睡不着,不如晚些睡。
青罗两下放倒了守柴房的下人,推开门,白首轩被绳子绑着坐在地上,嘴也被黑布严严地捂着。他见她来了,浓眉一挑一挑,呜呜声更大,她上前解开他身上的绳索,他因为挣扎手腕处已经磨出血印来。她没想到这么久未见,再次相逢竟是这样的场景。
“走,我们离开这里。”青罗拉着他,往外走。白首轩一把扯下黑布,吐出嘴里的布团。张开口才说了一个字:“你……”
“这是要去哪啊?”声音从柴草堆后面传来。少陵一身藏青色长袍,冰山脸上张扬着得意地邪笑。他身后门口涌进人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河边硕果累累,正好可做军粮,子冉下令,每人摘足够的果子,然后带着大军寻找山洞。将军没回来之前,他们需要保存实力。
如夜许是喝了药的缘故,每日只有三五个时辰醒着。这别居远谈不上富丽堂皇,却是干净雅致。他遇到了山贼,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他再善战,也是敌不过几百山贼的围攻,更何况他为找水源几日来不吃不眠。
两地交战最苦的还是边境的百姓,也难怪他们做了山贼。他一身便衣,身上又没有钱财,他们这般为难他,想必是痛恨极了这样的统治,看个像官的人就想出气。他也算致于死地而后生了。
“刚才月亮还高高挂着,现在就下起雨来,真是阴晴不定。”世颜掸掸身的雨水,发起牢骚来。
雨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阡婳撑伞上前,是青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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